“大人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您就大发慈悲放了我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煦把目光投向哭的最凶,声音嚎的最大的那人,指着他说:“你抬起头来。”
那人声音戛然而止,然后静悄悄地抬头,只敢抬一半,然后又瞬间低下去。
李煦却是瞧清楚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一滴眼泪也没有,而且也根本不害怕,这倒是奇了。
“你叫什么名?哪里人?”
掌柜急忙挪动身体挡住在那年轻人面前,替他回答:“公子爷,这是小人的弟弟,我们都是这附近的村民,后来岭南乱了,村民们往北搬走了,我们几个因为舍不得开的店就留了下来。”
“亲兄弟?”
掌柜翻了个身,面朝天,闭着眼睛很有义气地喊道:“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其他几个呢?”
“也是。”
李煦让贺遵给他们松绑,让他们跪着回话,他问话喜欢看着人的眼睛,这样才能分辨出他们的心里活动,这样低着头听什么都像真的。 李煦问了十几个问题,一直都是那名掌柜在回答,身后几个小年轻屁都没放一个,除了刚才假哭的那个,其余还有三人,眼泪干了后就低着头跪在那,存在感极弱。
李煦看着这个组合有些意外,这些人确实不像能干大坏事的样子,那还要不要带到岭南去劳动改造呢?
“家中还有何人?”
掌柜表情一顿,接着哭诉道:“家里还有六十岁的祖父母,父母都不在了,兄弟姐妹们也饿死了,底下还有两个小娃,他们家中也都有父母要奉养,有弟妹要照料,公子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李煦一瞧他那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在说谎,冷笑道:“干什么不好要干偷鸡摸狗的坏事,能养活一家老小吗?”
“那也是没法子……”
李煦打断他们问:“你们有手有脚,又年轻力壮,是种不了田还是下不了地?”
“这……田地收成难测,靠天吃饭,这边界又乱……”
“都是借口,无非就是你们不想脚踏实地的劳动,想不劳而获,但你们确实也非大奸大恶之辈,本……公子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回到家乡重新做人,该种地种地,该耕田耕田,有天灾人祸上报官府,官府自然会给与你们帮助。
因你们之前犯了错,在农闲时要免费为官府做三年苦工,算是惩罚。二,跟我们去岭南,以犯人的身份入罪犯营,你们会被分配到沿海养珠厂,该下海下海,该干嘛干嘛,听从吩咐就行。”
“养猪?”五个脑袋齐齐抬头,同时朝李煦看过来。
李煦嘴角抽了下,无奈地叹气道:“是珍珠的珠。”
“不可能,珍珠是天然的,不是养出来的。”掌柜斩钉截铁地反驳道。
“哦?你还知道珍珠啊,是不是偷过?”
掌柜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李煦也不是追究这个,而是问他们:“两个选择,你们随便选吧。”
掌柜还在犹豫,倒是他身后的年轻人爬过来问:“公子,您真做得了主吗?”
“自然。”
“那若是选第二条,我们是否就是犯人了?以后没了自由身?”
“自然。”
没人喜欢当犯人,尤其这年头牢狱之灾等同于没命,就算出狱了也是低人一等的,年轻人又问:“公子您的两个选择似乎不对等,第二条是否有所不同?”
李煦诧异地看向他,这个年轻男孩很冷静,这样的人居然会在一个乡野客栈当小二,太神奇了。
“第二条还有补充条件,你们若是能在养珠厂干满五年,就能恢复自由身,这五年里,你们只要好好干活别偷懒就行,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全靠你们自己,你们与普通人一样拥有正常晋升空间,五年后去留随意。”
“何为……晋升空间?”掌柜问。
“就是你们有机会往上走,可以当管事,甚至可以当厂长,只要你们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