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篓子”手撑着,没敢起身,脑袋却支楞起来,看看元阙,又看看窗边一脸淡定的贝安歌。突然就笑了。
“小的当然知道。我家小姐在那儿呢,你自然就是小姐的夫婿,也就是元大将军了。”
徐嬷嬷顿觉不妙,立刻问:“什么你家小姐?”
“钱篓子”一指贝安歌:“我家小姐啊。”
这变故突如其来,把宋青瑶也给搞懵了。她不由问:“方才你不是说,不认识这女人?”
“钱篓子”比宋青瑶更懵:“表小姐你在说什么?”
宋青瑶摇摇欲坠,颤声道:“先前你明明说,曲旋儿嘴又笨、性格又闷,饭量小还不吃鸡?”
徐嬷嬷也叫道:“黄昏时分你在外头照壁那儿怎么说,我指着这女人叫你看,你明明说不认识她!”
“钱篓子”突然一咕碌从地上爬起来,扬手就给徐嬷嬷一个耳光。“啪”一声,响亮又清脆。
“什么叫‘这个女人’!你跟我一样就是个下人,居然敢叫我家小姐‘这个女人’,气死老娘了,老娘揍死你!”
“啪”一声,反手又是一个耳光。
从没见过这么敏捷的胖子,从没见过这么狠辣的耳光。头一记下去,徐嬷嬷就没站稳,第二记下去,徐嬷嬷彻底被扇晕,咚一声栽倒在地。
“这么不经打,老娘才使出了五分力气!”
“钱篓子”扭着手腕,一脸没有发挥好的懊恼。
宋青瑶终于反应过来,指着“钱篓子”喊道:“我被骗了,钱篓子你跟这女人是一伙的!”
窗边的贝安歌已经咯咯地笑着起身,走到中央,拉住了“钱篓子”的手:“盛嬷嬷你怎么来了?她们怎么叫你‘钱篓子’啊?”
“钱篓子”——哦不,该叫盛嬷嬷了,朝着宋青瑶狠狠地啐了一口,这才转过头来,满面笑容地望向贝安歌。
“小姐,这将军府有坏人啊,她们这是想欺负你呢。还骗我,说接我来看你。还说给我钱,叫我乱说话。小姐我服侍你这些年,怎么会受她们的挑唆,真是小看我了。
“哼,还给我起外号。不过就是想跟她们骗点钱,就叫我‘钱篓子’,我看她们才不是东西,一个个都是‘大□□子’!”
“你……”宋青瑶气得指着盛嬷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贝安歌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盛嬷嬷你真是, 这贪钱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还被人骗到将军府,活该人家叫你‘钱篓子’。”
盛嬷嬷连声“呸呸呸”:“我再贪钱, 也不会出卖小姐的,她们真是小看我‘钱篓子’了。”
贝安歌叫杏兰带盛嬷嬷去院子东厢歇息, 自己终于走到屋子中央,稳稳地在元阙身边坐下。
元阙表情冷漠, 但贝安歌却看出了这冷漠之下的伤心。
在他最孤苦的时候,宋家于他有恩。元阙表面冰冷无情、也曾杀伐凌厉,但那是在战场, 是对敌人。其实他的内心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执着、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报恩。
这样执着的人,那是怎样的失望,才让他生出伤心的情绪啊。
贝安歌真的心疼。她不会再放过宋青瑶。
“宋青瑶, 这笔账咱们终于可以好好算算了。
“腊月二十六, 在姝仪长公主的生辰宴上, 你故意引我嫡母来暗算我。我与嫡母素来不睦,差点被你挑拨成功。当时我就看出你居心不良, 但念在亲戚一场, 我不想让将军为难, 我忍了。
“除夕夜,你指使晴翠生事,看似栽赃养生堂的孩子, 真正用意是给我这个邀请人难堪。好让将军厌弃我。大过年的,我不想破坏阖府的喜庆,还是忍了。
“今日你更机灵了,特意将盛嬷嬷从庄子上接来,而我居然被蒙在鼓里。也亏你想得出来, 居然想给我安个通敌的身份,你咋不上天呢?你咋不和太阳肩并肩呢?还好盛嬷嬷没上当,要听了你的,把官府招来,此刻将军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贝安歌的语气逐渐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