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阙不动声色,并没有将暗爽表露出来,只是冷冷地道:“我若天天睡书房,早晚传到宫里去。”
贝安歌顿时有点蔫。
她喜欢撩元阙,只不过是想跟他搞好关系,别整天提醒她将军夫人也可以噎死而已。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就变成“真的夫人”。
女明星虽然喜欢“兴风作浪”,却也有底线。
她长得美,演技也不差,却从来演不上女一号,就是因为她不买某些人的账。
她话题多,粉粉黑黑毁誉参半,却也打不倒压不垮,就是因为她其实没有实质性的黑料。
同理,她也不想为了在这个纸片人的世界活下去,就委屈自己和这个“死神大人”上船。
虽然……这死神大人的身体挺诱人……但也不想上船!
贝安歌以退为进:“我纤纤弱质,不能睡地上,我着凉了很可怕的,会打喷嚏流鼻涕,晚上还会发烧说胡话。”
如果元阙够聪明,应该能听懂她的意思。这绝不是邀请。
元阙瞥她一眼,还是那样冷冰冰的,瞥得贝安歌一哆嗦。
只见元阙走到喜床前,伸手一捞,捞了那条翠绿的百子被,往喜床旁边的一张宽榻上一扔,径自躺了下去。
贝安歌顿时舒了一口气。原来他只是睡这里。
嗯,这宽榻平常坐人,其实真要睡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就是……那席面上只有两个坐垫,直接睡着,是不是有点凉?
贝安歌走过去,讪讪地望元阙:“夫君,这个睡着是不是有点凉,要不要加一床垫被?”
“不用。”
回得冷冷的。
贝安歌一想,对哦,就嘉丰苑的简陋木床,不也硌得慌。看来元阙真是习惯了行军打仗的生涯,不习惯享受的。
不过,一轮马屁没拍到点子上,贝安歌不会罢休的,第二轮马屁立刻跟上。
贝安歌眼珠一转,想起了另一件事。她跑到喜床上,拿了一个枕头,巴巴地送到元阙跟前:“垫被不要,枕头总要吧。不睡枕头,肩膀会不舒服的。”
这回元阙没拒绝。反而轻轻地“嗯”了一声,接过枕头,反手就塞到了脑后。
“不遮了?”元阙突然问。
“啊……”贝安歌这才想起来,遮脸的丝帕早已不知去向。 既飘之,则安之。
贝安歌索性一通马屁拍到底:“这不是着急将军的身子嘛。和将军的健康比,我的美貌不重要。”
说罢,贝安歌还伸手,替元阙将枕头又推了一推。
“嗯嗯,可以了。”她喜滋滋缩回了手,装假没看到元阙不满的眼神。
元阙道:“我睡得短,你不用管我何时醒、何时走。只当屋里没我这个人。”
说罢,他侧过身,背对着贝安歌。破云刀依然没有离身,而是压在右手之下,苍劲的手轻扶刀柄。
睡觉都是随时可以战斗的模样。
看样子是不打算理人了。这也符合他的死神性格。
贝安歌蹑手蹑脚地回到喜床边,脱鞋的时候,不由朝元阙又看了一眼。
他睡觉不解刀、不解衣,连鞋子都不脱啊。
这样不难受吗?
轻轻地缩进锦被中,睡惯了蚕丝被和羽绒被的女明星,细细体会着棉花胎子特有的幽香,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不仅仅是来到了剧本里,而是进入了一个既虚幻又真实的古代世界。
虽然元阙说“只当屋里没我这个人”,可贝安歌到底还不习惯和他共处一室,思想斗争好久,才轻轻起身,吹熄了床前最后一盏灯。
屋子里顿时隐入一片黑暗。侧耳半晌,贝安歌也没听到元阙的动静。
想起以前演过的古装武侠剧,里面说到高手都可以随意控制气息,尤其顶尖高手,更是像猎豹一样悄无声息。元阙还真是做到了“屋子里没我这个人”。
胡思乱想着,贝安歌终于也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经蒙蒙亮,第一缕晨曦已经照在窗棂上。怀玉楼奢华,糊窗的都是上等的细纱,此时,细纱也透过一点点朦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