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摇冷声:“你这么聪明,你知道我有没有醉。”
言尚再静默一下,又道:“殿下只是不想守礼,想肆无忌惮,想与我嬉玩而已。殿下不想与我有任何以后,谈论任何可能,殿下只是今晚太不开心,想拿我寻乐而已。”
暮晚摇不否认。
道:“不行么?”
言尚说:“不行。”
暮晚摇怒:“你!”
他向她看来,目如清雪,让她一下子哑火。他说:“我不是那般人,殿下若想找人玩乐,长安的小倌多的是,想献身于殿下的人也多的是。其中并不包括我。我不以身侍君,我以为殿下知道。”
暮晚摇盯着他,怒火欲喷,又面容红透,有些羞愤。
她被拒绝了……她之前就隐约能猜出他的为人,但她以为他对她终究不一样,以为他不会拒绝……
似自己最肮脏恶心的一面,被他看到,被他用目光凌迟。
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低头将脸埋于膝上,怒道:“你滚吧。”
言尚温声:“殿下睡吧,臣在外守着,就不打扰殿下了。”
暮晚摇埋脸于膝上,根本不想多看。听到他下床的动静,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心中空茫茫的。
又听他脚步停下,轻声:“殿下只是想岔了,明日就好了。殿下好好歇着吧。”
暮晚摇:“我没事。”
她装模作样地压抑下自己心中的羞耻,慵懒一笑:“我今晚拒绝你一次,你今晚拒绝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言尚:“嗯。”
他出了内舍。
暮晚摇抬头,见内舍没有人了,她心中哀嚎,将自己红透了的脸埋入枕间,懊恼万分——
她居然被拒绝了!
她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居然被拒绝了!
她以前的男人,都挺迷恋她的身体的呀,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言尚居然拒绝了她?
她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清风映窗, 山屏滴翠。
坐于窗前, 侍女们为公主拿着篦子梳发,暮晚摇则在对着案上摆着的金鸭香炉添香。
她正在等朝政时间过去。
府上已备了宴, 约一些臣子来吃宴。这几位臣子, 都是昔日从丹阳公主府中出去的。他们中如今官位最高的,是户部侍郎, 在户部中,仅次于户部尚书了。
经过那日拒婚事件,暮晚摇已经想清楚。她单单在太子和李氏之间寻平衡不够,她还要壮大自己的势力,加大自己身上的砝码。
三足鼎立才有立场。
不然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暮晚摇心中琢磨着, 要不动声色拉拢朝臣为自己所用, 最简单的, 就是先将从自己公主府上出去的那些朝臣拉拢住。因士人对忠信的尊重, 这些从公主府上出去的人,一日暮晚摇是君, 暮晚摇就是他们的旧主人。
这毋庸置疑,背主之人会受人唾弃,暮晚摇起码知道这些人哪怕选了新的立场, 也不会背弃她。
她要通过这些人, 再拉拢更多的人, 在朝政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就如背后势力不够大的太子平日做的那样。
暮晚摇不是一个心机深沉、天生会政斗的人。相反,她是一个曾经天真、现在也没多聪明的少女。很多事情,她都是吃过亏, 才会恍然。
她的母后曾是政斗一把好手,然而她母后还活着的时候,父皇母后将她宠的无忧无虑,她半点没有接触过政治。
之后到了乌蛮,那些蛮人野蛮粗鲁,他们又懂什么。蒙在石倒是野心勃勃,然而她和蒙在石各取所需,互相帮助。她于政治一途,始终很浅显。
现在回到了长安,她依然是懵懵懂懂地自己从头学起。没有人教她,摔跤了就爬起来从头再来。她一点点琢磨,总会懂这些……反正她跟在太子身后,可以偷师太子。
她也不需要自己多么举足轻重,能够牵制住太子和李氏,让两方都不能将她逼得太厉害,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