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便撩袍上马车,温声:“臣恭敬不如从命。”
长公主轻笑:“言郎,我便爱你这样温柔体贴的人。”
她懒洋洋的,将车中炉中一味香薰了起来,招手轻轻挥了挥,让香散透整个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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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雨水连城。言尚上长公主马车的同时,暮晚摇的马车,正悠悠驶入巷子,向着公主府行去。
她刚刚从太子那里回来,此时坐在车中,沉思着最近朝上的事。暮晚摇方才得知,太子所管的户部又缺钱了……如今这事,逼得大家寸步难行。
然而太子在做什么?哪里需要那么多的钱?
自己若是能帮太子解决此事,是不是自己的地位就会升高?
想着这些时,侍卫在外翘了下窗:“殿下,前面还有马车停着。”
暮晚摇本能觉得是言尚。
因为一条巷子,除了公主府,就是他的府邸。
只是言尚一个穷鬼,他居然有钱买马车了?
暮晚摇不想见言尚,正要吩咐自己的马车先后退、给言尚的让路,外面就有少年声音清冷传来:“殿下。”
是韦树的声音。
暮晚摇掀开车帘,看到仆从撑着伞,清寒似雪的韦树立在雨中,向她拱手而拜。
前面那辆马车,显然是韦树的,而不是言尚的。
暮晚摇懊恼自己猜错,她也许久未见韦树了,眼睛不禁一亮。翩翩美少年,容与风流,谁不喜欢呢?
暮晚摇笑吟吟:“巨源有事来见我么?留府上一起用晚膳吧。”
韦树怔了一下。
然后道:“我是来找言二哥的。言二哥搬了新家,我第一次来,没想到是在殿下公主府对面。”
暮晚摇:“……哦。”
站在雨中的韦树,和坐在车中的暮晚摇面面相觑。
韦树疑惑地仰头看着公主。
他不是一个会来事的人,也不知公主此时的尴尬。公主不说话,他便只是沉默而望,不能如言尚那样替公主解围……
没有人解围,暮晚摇窘迫无比,恨得一下子放下了帘子,不再理韦树了。
言二哥。
叫得好亲切……叫得未免太亲切。 春雨繁密,细落如沙。
马车前悬挂的两只灯笼, 照得雾与夜雨一样永长。
庐陵长公主的马车在宫门关闭之前, 出了皇城。
车中, 长公主亲自为言尚倒一杯茶,言尚礼貌道谢。
靠着车壁而坐, 言尚手捧茶盏, 闻着车内靡靡暖香, 打量了对面的庐陵长公主一番。
其实他从未细看过这位长公主。
在曲江夜宴那晚,庐陵长公主必然是与众皇亲坐在一起的。然而那时言尚的注意力在皇帝的赐婚上,在暮晚摇倔强不服输的表态上。
皇亲那般多,连坐在暮晚摇旁边的玉阳公主, 言尚都没有细看;更何况这位坐得更远的庐陵长公主呢?
言尚对这位长公主的认知,也只是来自冯献遇和暮晚摇的只言片语。暮晚摇说她姑姑喜养美少年,冯献遇被长公主看中。言尚心中慨叹之时,并没有和这位长公主结交的打算。
只是既然冯献遇说长公主似乎对他有些误会, 按照言尚平日那左右逢源的作风,他势必是要消除这误会的。
于是,在长公主的凝视下, 言尚只是非常礼貌地轻抿了一下茶盏, 就将茶盏放下,摆出一副要与她相谈的架势来。
长公主似笑非笑。
言尚拱手致意:“殿下说有些话想询问臣,不知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哪里是真的有话问?
她便盯着那案上的香炉,盯着那炉中飘逸的缕缕香烟, 随口问言尚:“听闻你与冯献遇是好友?冯献遇常在我面前夸你。”
言尚心中一顿,暗自琢磨长公主这话,到底知不知道冯献遇将名额改回去的事,是他和暮晚摇逼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