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吉猛地睁开了眼、
内宦赔笑:“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找到人的时候,他倒在水里,已经被泡肿了。我们是在一位郎君的府邸后山找到人的……那位郎君帮我们解决了罗修,并且说,可以说罗修是喝醉酒,掉到水里淹死的。有人查下来的话,那位郎君会帮我们作证。”
刘文吉定定看去。
他看着这个内宦的眼神,顿时明白了:“……是有人来送投名状?呵,士人向来瞧不起我们,不知是哪位如此有先见之明?”
内宦轻声:“是赵祭酒。”
刘文吉皱眉,没听过这么一个人物。不过祭酒嘛……无足轻重的显贵清官,没听过也是应该的。
内宦:“那位赵公要来拜访公公,不知公公可愿见他?”
刘文吉唇角浮起一丝恶意的、嘲弄的笑。
他声音轻缓,漫不经心:“见!怎么不见!有士人来投靠……日后还会有更多的。”
他低头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却隐约可见昨日这手掌中的鲜血。他唇角的笑便加深,声音更轻,扭曲一般的:“看着吧,这只是刚开始。来依附我的士族,只会越来越多……”
权势,像怪物一样,引诱着所有人,拉所有人下地狱。
那越来越膨胀的野心,那越来越舍不得放下的权力……只要尝过它的好,谁肯甘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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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却是一心要将暮晚摇从中拉出来。
暮晚摇依然在樊川的皇家园林,言尚次日便仍旧来这里求见她。有皇帝在,暮晚摇不好在皇帝的眼皮下和言尚拉拉扯扯、闹出小儿女那般你来我往的架势,便只好放言尚进来。
只是她放他进来,却并不搭理他。
烧着炭火的厅中,暮晚摇依偎着美人榻,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言尚坐在一旁,低声和她说话,劝她少饮酒,又或许在劝她更多的事。
春华进来拜见公主时,见到的便是这样。
这让春华产生恍惚感——好像她还在公主府的时候那般,总是公主气鼓鼓地不理言二郎,言二郎好声好气地安抚公主。
暮晚摇撩眼皮,看到春华。
几人见过礼后,春华入座,有些难堪的,她发怔了好几次,还是鼓起勇气:“殿下,我见到刘文吉了。”
暮晚摇捧着酒樽的手停住了,她已经喝酒喝得有点儿糊涂了,却还是神智尚在,一下子听到了春华在说什么。暮晚摇向春华看去,坐在暮晚摇旁边的言尚,也是怔愣地看去。
春华忍住目中的泪。
她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可是昨日看到那样的刘文吉……她无法不问。
春华不敢在晋王面前有所表现,她忍到公主这里,泪水终于猝不及防地掉落。她慌张地去擦自己眼中的泪,泪水却掉得更多。
春华红着眼眶,心中又怎能无怨,怎么谁也不怪?
她颤声:“殿下……殿下不是答应我,会照顾他么?为何他会成为太监?为什么他不是有妻有子,儿女双全?为什么会这样?”
暮晚摇握着酒樽的手微微发抖。
她绷着腮,面颊因醉酒而晕红,此时又慢慢地发白。
她头痛欲裂,心中烦躁,可是她又强忍着。
暮晚摇伸手,推言尚的手臂,她蹙眉忍着自己的难受,含糊地让言尚起来:“你去和她说,你去告诉她怎么回事……你脾气好,你代替我去说!”
言尚叹口气,离去前,只叮嘱夏容,说让看着,让暮晚摇不要再喝酒了。
夏容则惶惶,心想言二郎你都看不住的事,我怎能劝得住?
果然她试着劝了两句,就被公主赶出厅子去吹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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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尚再次回来时,已经过了两刻。厅中的炭火已经熄了,他见暮晚摇伏在案上,手撑着额头。她似痛苦无比,以指敲额。
言尚见到她这样,就又生气,又怜惜。他入座来倾身看她,暮晚摇忽然醒过来,伸手将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