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圣旨的小内宦连忙消除公主的误会:“中书省不表明态度,殿下不用担心。殿下的婚事一直在操办着,中书省只是因为一些缘故有些犹疑,但绝没有阻拦殿下成婚的意思。”
暮晚摇一顿,觉得其中有些内情,她先记了下来。她将圣旨递给秋思,让侍女收好,准备一会儿到言尚面前耀武扬威。她又看向另外一个公公:“你也是来颁发圣旨的?”
这个公公伸长脖子望后厅,很窘迫:“殿下,臣这里的两道圣旨是颁给言县令的。言县令为何还不出来接旨?”
暮晚摇霸道惯了,随意道:“他眼睛有伤,御医在给他上药,一时半会他都出不来。他的圣旨你念吧,我听着就行。”
内宦迟疑。
暮晚摇美目望去,似笑非笑:“怎么,他都要是我的驸马了,我这个公主,不配听你读圣旨么?还是你要我跪下来接旨,叩谢圣恩?”
内宦哪里敢让公主下跪。
他都不敢在公主面前宣读圣旨,连忙将给言二郎的两封圣旨,都交给了公主身边那个侍女。秋思打开圣旨,随意扫了下,脸上浮起疑惑神色,她凑到公主耳边说话。
暮晚摇脸色微变,夺过圣旨——
第一封,嘉赏言尚历任穰县县令三年,将穰县从一中县,提升到了上县水平。大魏朝上中下县按照人口、经济划分,不同等级的县令官职等级也不同。所以,言二郎原本应是从七品上的官职,而今因穰县升为上县的缘故,他直接成了从六品上的官职。
让暮晚摇大愣。
心想原来言尚不让她弄砸了他县令的官位,是在等这个消息。
第二封,因言尚如今已是从六品上的上县县令,政绩了然,中枢让其回京述职,予以升调。因吏部人员短缺,升言尚为吏部考功郎,从五品上。中枢要言尚立即回长安任职,并且因言尚官升五品的缘故,从此以后,每日朝参,无故不得缺席。
两道圣旨,是中书省前后脚发下的,中书省拟旨,门下省审批,皇帝许可……两道圣旨才出了京,一路穿山跃水,到了金陵,要亲自送到言尚的手边。
而暮晚摇看到这两道圣旨,看到中书省的印章后,再想到自己那道圣旨上缺的中书省的印章,瞬时明白中书省是委婉地将驸马权交到了言尚手中,中书省不逼言尚尚公主。
甚至中书省可能为了保言尚这个新鲜的五品大官,和丹阳公主对抗一番。
暮晚摇沉着脸,一言不发,她抓着这几封圣旨,一径向内宅去了。
寝舍中,言尚正靠着凭几,由御医给他看眼睛,给他换上新的药。言尚的眼睛如今能看见了,但视力还未完全恢复,看人时偶尔会有重影,御医自然要助他彻底恢复。
老御医絮絮叨叨地跟言尚说着注意事项,例如少吃辛辣物、尽量少流泪、不要让眼睛碰到异物……二人这般说着话,他们听到了杂沓脚步声。
言尚向窗口看去,见外头侍女们提着裙子急匆匆向这边小跑而来,下一刻,门帘一掀,暮晚摇冰着一张脸、手里握着几封黄卷向他杀来。
老御医来不及回避,暮晚摇也不在意有没有外人在,她直接将几封圣旨砸向言尚。
劈头盖脸,凶狠十分。
站在言尚身旁的老御医胆战心惊,言尚上身连忙一侧,躲过了那飞来横祸,肩膀却还是被她砸来的圣旨打了一下。他吃痛,将落到榻上的圣旨捡起来,口上道:“殿下怎么了?”
暮晚摇立在屏风前叉着腰,她被他气得脸红,横眉冷对——
“我怎么了?我还要问你怎么了呢!原来你成竹在胸,被我软禁一路,我不让你知道外界消息,你也完全不急……因为你知道,圣旨一定会来的。圣旨一来,你新官升任,回京述职,我就没法软禁你了。
“你瞒着我的,就是这样的事啊。四年任期未到,你都能借县级等级变动的事情,把自己的七品官变成六品。你言素臣的本事,我佩服得不行。
“你瞒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等回长安后,你去中书省告我一状,说我逼你尚主?五品朝廷大员,中书省可是一定会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