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有不平,你不能忍受……那就让我和你一起干吧。反正杨家和你脱不了干系,反正我本来就是你这一脉的。朗大哥,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只有‘休戚与共’‘死生同袍’。”
太子怔怔看着他。
良久,他撩袍跪了下来。他与杨嗣额抵额,他颤抖的,愤怒的,悲伤的。万般语言不用多说,他只道:“好兄弟,兄长必不负你。”
杨嗣:“我也不负兄长。”
烟火在天上绽放,怦然喧哗,光华若流,人间如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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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在天上绽放,怦然喧哗,光华若流,天地已寂。
丹阳公主府中,摆开了小案几在撤掉屏风的大堂中,仆从们退下,由几位主子叙旧。
韦树看去,见暮晚摇华裳未换,便与言尚坐在同一案后。
她亲昵地靠着言二哥的肩,因为烟火声太大,她掩手于颊畔边,悄声咬言二哥的耳朵,和言二哥说话。
她面颊上荡着几分酒意,眸中清盈含笑。
言尚则听公主的话,他微笑着,低头在为她削果子吃。
暮晚摇还来招呼韦树,自然坦率:“巨源,就如在自己家一样,不必客气。好几年未曾见你,你竟已及冠了,今日正该让我好好瞧瞧。”
韦树心中浮起恍惚感,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个除夕,就是他与言二哥、公主一起过的。
只是那时候公主和言二哥尚未光明正大在一起,那时候殿下是和自己坐在一起,像是为了避嫌一般,还刻意和言二哥拉开距离。
然而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这一次,暮晚摇可以光明正大地依偎着言尚的肩,将头靠在他肩上,而不必顾忌风言风语。
韦树面上浮起清雅的笑,低声叹道:“真好。”
言尚望过来,眸子如夜一般黑,关心地看着他。
韦树诚心道:“二哥和殿下成婚,我觉得真好。”
言尚面微赧,他拱了拱手,自然说不出什么话来。暮晚摇却是大大方方地笑,眼尾染上飞红:“我也觉得很好。”
她叹道:“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以为成婚是件极可怕的事。你二哥那时候天天耳提面命,催着我定下婚事,我就一直不肯。那时我总觉得,成不成婚,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影响。难道少了一纸婚书,我们的感情就会受到影响么?”
她真诚道:“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名分是真的很重要。言二哥哥消除了我对婚姻的恐惧,让我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一个样子。他消除了我的很多恐惧……”
她想说她不害怕男人在黑暗中的亲吻,因为知道是言尚;她不害怕被人从后抱着做了,因为他那般温柔;她不害怕男人的强势,因为言尚不会对她那样。
君子若水,上善若水。言尚就是水一般的君子,他日日反省自己的一言一行,他把自己逼得如同圣人一般自律,而暮晚摇是享受到他的这种好处了。
因为这般好处格外巨大,她便能接受他其他的不好——
比如他对世间万物的博爱,比如他的朋友众多。
暮晚摇轻声:“我们不成夫妻,便始终不是一家人,彼此之间始终有隔阂。只有成了一家人,你二哥才能真正接受我,真正和我好好过日子。
“你知道他婚前,都背对我睡么……唔!”
她嘴一下子被一枚削好的果子堵住。
她瞪过去,言尚道:“好好吃你的,不要胡说。”
暮晚摇心知他是不想让她说他的私事,她咽下了口中的果肉,瞪言尚一眼,才又像个小女孩儿般地抱怨道:“你言二哥就是这般死心眼。”
韦树莞尔。
暮晚摇又像世上所有成婚的男女那般,自己幸福快乐,觉得婚姻是件好事,便希望身边的人跟着自己一样幸福。
暮晚摇兴致勃勃地倾身看向韦树:”巨源,你如今都及冠了,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女郎?韦家不管你的婚事么?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