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尚微惊喜。
他顾不上换衣裳,只怕他多耽误一会儿,她就又走了。他一径去找她,听说她在后院听戏,他蹙了下眉,也没当回事。
满园秋意渐浓,枫红柳绿同时交加,红绿之间,格外妩媚好看。
言尚在月洞门前,看到一张屏风前的美人榻上,美丽的女郎枕臂而睡,她云鬓松散,衣裳微乱,面上略有些酡红,大约是又喝了酒。
暮晚摇闭着目,不远处,一个戏子浓妆艳抹,摇着拂尘边舞边唱。
一园静谧温馨,风流多情。
言尚心里略有些刺,却强行压抑下去,告诉自己她只是听戏而已,没什么。
他正这样想时,那戏子已经唱完了戏,园中静下,那戏子走到了公主的榻前,跪了下去。暮晚摇没有睁眼,不知是醉了还是睡着啦。
那戏子大胆地在公主榻前跪了半天,眷恋地望着公主。他忽低头,轻轻拉着公主的手,在暮晚摇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月洞门前,绿荫之下,言尚的脸登时变了。
—
戏子深情地拉着公主的手,想与公主诉衷情。他出身卑微,只想攀上公主,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可惜公主睡着了。
戏子要再低头亲一下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按住了。
他僵硬回头,见到一玉冠锦袍、琳琅照人的青年立在身后,将手按在他肩上。
这青年面容温润,神色却不太好看。他似在压抑什么,低声:“下去。”
戏子不甘,仗着公主的宠爱道:“你是何人,胆敢冒犯公主,凭什么让我下去……”
言尚凝视着这个大约只有十来岁的少年,他在暮晚摇的榻前坐下,忽低头搂住那沉睡中的女郎,在她唇上亲了下去。
少年瞪大眼睛。
见那青年低头亲公主,公主似不适地挣扎,青年却搂住她的腰,任她含含糊糊、呜呜咽咽也不放。暮晚摇颤抖的睫毛睁开了,看到言尚的脸,一时恍惚无比。
他见她醒了,唇仍没离开,而是在她腮上咬了一口,泄愤一般。
暮晚摇:“哎呀!”
她彻底醒了,一下子推开言尚,捂住自己的腮。她气急败坏地瞪他,想他怎么敢咬她脸?
暮晚摇大叫:“你疯了!你有病吧!”
那戏子跪在地上,幸灾乐祸地等着公主惩治这个大胆狂徒,自己好上位。
谁知道公主还没说什么,那青年就皱眉盯着公主。他目光从她脸上落到她被戏子偷亲的手背上,说:“臭烘烘的,还不去洗洗?”
暮晚摇登时发怒:“你说谁臭烘烘的?”
戏子:“……” 秋日园林中, 枫叶在上,芙蓉花在水上, 处处静谧又多情。
暮晚摇捂着被咬痛的腮, 瞪大眼睛盯着言尚。
她往他怀里拱, 牙尖嘴利:“臭死你臭死你!”
戏子:“……?”
言尚莞尔。
她眼里写满对他的愤怒,却是数日来第一次见他坐在秋日阳光下、坐在自己的榻边,她心里又浮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看到他笑, 暮晚摇反应过来两人如今状况, 便又不动声色往后退, 不让他抱。
而言尚也不阻拦。他说她臭后,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跪在地上、显然因为反应过来这个青年是谁后而变得神色僵硬的戏子。
言尚微俯脸面向暮晚摇,他声音清和有度, 一如往日:“怎么今日想起来回家了?”
暮晚摇下巴微微扬一下:“回府拿东西, 需要和你请教么?”
言尚微笑:“那也不用。”
他似非常随意地探听:“你在听戏?”
暮晚摇敷衍:“嗯。”
言尚:“你是听得睡着了么?怎么睡在外面?生病了怎么办?”
暮晚摇心想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她此时彻底醒了, 想起来自己和言尚之间的问题还没得到解决, 便不耐烦地扯褥子、推言尚:“言二郎今日怎么不去皇城办公, 太阳还没下山就回府了,可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