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是娘娘的兄长,这里虽是宫廷,但花菇知道,娘娘不是那种重规矩的人,瞧着穆长风也是可怜,许是对这墨.菊情.有独钟,索性借花献佛,她抬步走下回廊。
穆长风的呼吸一滞。
她来了!
她又朝着我走来了!
然而,花菇并没有在他面前逗留,而是径直迈入花圃,挑了一盆开的最盛的墨菊,之后转身单手递向了穆长风。
花菇不太懂宫里的规矩,但穆长风毕竟是皇后的兄长,捧着宫里的一盆花出去,理应无大碍。
关键是,穆长风在宫里这样耗下去,对局势不利。
花菇担心他分神,这才大胆了一次,索性将花“赠”与穆长风。
她曾是个雇佣军,除了杀人做任务之外,什么人情世故也不懂,此前也听闻过,这世上的文人雅士,大有人为了花花草草,就连命都不要的。
所以,花菇才会天真的以为,穆长风也是爱花之人。
这厢,穆长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下的女子当真胆大奔放,她虽并没有直接对自己表明爱意,但眼前女子对自己的倾慕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穆长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自是不会当面拂了姑娘家的好意,何况还是一个沉默内敛的漂亮姑娘。
穆长风许是羞涩,他面部紧绷,接过墨菊时,未置一言,身子与花菇擦肩而过,就那样离开了未央宫。
守在宫外的侍卫,只见国舅爷唇角含笑,时不时轻抚着掌中墨菊花瓣,麦色的肌肤上呈现出不甚明显的红。
花菇回头目送他离开,之后兀自摇了摇头,忍不住腹诽:铁柱这兄长着实不靠谱,喜欢花花草草的男子,哪能有大出息?
不过……
转念一想,穆家男子皆是这般胸无大志,或许如此才能让天家更为放心,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就这样,花菇与穆长风二人,没有说出任何只言片语,就完成了“送花”一事。
彼此满意。
***
穆温烟做了一个漫长悠远,又可怕的梦。
她自己甚至知道这是一个梦,但她无法从梦中醒来。
西南的夜来的格外晚,那是穆温烟极为熟悉的后山,她时常从府上溜出去玩,上山打过野鸡,躲过府军追踪,更是常与萧昱谨,还有傅恒泽去玩耍过。
晚风微热,漫山的野蔷薇开的灿灿灼灼,风一吹,如起起伏伏的花海,她手中的长剑抵在了萧昱谨的胸口,他的衣襟微红,眼眸更红。
穆温烟从未见过萧昱谨用了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是恨、是失望……还是杀意?
穆温烟心头一紧,可手中的长剑不听自己使唤,偏生顽固的抵着他的胸膛。
萧昱谨一瞬也不瞬的凝视他的眉目,“为什么?你为什么选择的人是他?”
穆温烟慌了,她很想解释,自己并没有选择谁,更不想用长剑刺他。
在梦里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径,她急哭了,对着萧昱谨大声喊,“你走啊,你怎么还不走?!你若不走,我伤了你怎么办?”
身后有人伸出一双手来,那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清瘦中透着一股苍劲,是傅恒泽在她耳边低语,“烟儿,跟我走,你是我的,你从一开始就应该属于我。”
穆温烟控制不住自己,哭着对萧昱谨道:“放了他走,你也走,好么?”
萧昱谨不答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她,他一步步往前,故意让穆温烟在手中的长剑刺穿他的身体。
穆温烟大哭,“不要!”
“烟儿?烟儿!”耳边是萧昱谨的声音,穆温烟看见了一张熟悉陌生的脸,是易了容的萧昱谨,她双眼朦胧,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眸中晶莹模糊了她的视线。
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噩梦惊醒,穆温烟揪着萧昱谨的衣襟,“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她见过萧昱谨数次不曾穿衣裳的样子,也记得他胸口那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