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风黑曜石般的眸子眯了眯,宛若受了刺激的大公鸡,瞬间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此时,国公夫人撩了马车下来,瞧见这一幕,她轻咳了一声,“长风,京城不似西南,诸事万不可鲁莽行事,尤其是京中达官贵人,素来趋炎附势,欺软怕硬,咱们穆家的家底都是靠着拳头打下来的,骨子里的硬气百年不灭,你既要挑衅,那就干脆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莫要折损了穆家颜面。”
仆人:“……”所以,夫人劝了半天,敢情是劝着世子撸起袖子就去干?!
穆长风是个听话的崽,如今的国公夫人本就是他嫡亲的姨母,眼下更是继母,他甚是敬重,立刻应下,“母亲说的是,儿子这就去尽力而为,以防伤着母亲,母亲莫要靠近。”
国公夫人拾帕掸了掸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点头示意。
苏家权倾朝野已久,帝王这几年大有削弱苏相一党的动作,此时与苏家对立起来,或许才是帝王想要看见的。
一旦穆家有了被帝王利用的价值,那么朝中的一切弹劾皆不足为惧。
可怜她的烟儿眼下失智,作为家中唯一一个还尚存脑子的人,国公夫人当然是要点拨一下穆长风。
苏烨还没下马车就莫名打了一个喷嚏,白皙修长的手刚撩开车帘,就看见一肤色微黑,五官俊挺,墨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子,正一手撑着马车,模样纨绔的朝着他勾唇邪魅一笑。
苏烨,“……”
这张脸别说是过去数年了,就是化作了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讲道理,沉稳心机如苏烨,在看见穆长风那一瞬间,他刚要下马车的腿一抖,差点失了京城第一公子的仪态。
苏烨表面稳住了气度,内心已将穆长风扎成了小人,上上下下狠狠揍了数十遍。
当然了,他必然是打不过穆长风的,数年前,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个事实。
今日,穆长风着一身簇新的淡青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多年过去,他的身段更胜以往,那股子痞子气亦是更甚。
故人相见,穆长风友好的打了一声招呼,“苏公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还是老样子---依旧细嫩如初啊!”
苏烨,“……!!!”
父亲前几日才被穆长风气伤了,他不是那么执着于嘴皮子上成败的人,苏烨告诫自己,不能失态。
“你是……?”他装作没认出穆长风,“本公子不记得京城有你这号人物。”
宫门外陆陆续续停放了数辆马车,皆是前来参加宫宴的官员与家眷。
穆家眼下正处多事之秋,前途不明,加之贵为皇后的穆家女又在这个节骨眼下失了心智,真真是叫人怀疑穆家前程。
而如今的苏家绝对不是能够得罪的。
故此,即便众人想看热闹,也皆是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处,故意放慢了脚步,竖起双耳窥听。
穆长风勾了勾唇,对苏烨的挑衅并不恼怒,因为他比苏烨更狠,朗声一笑,道:“哈哈哈,苏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在西南被我揍的满地找牙之事,你都忘了?你一点都不记得西南镇国公府的穆长风了?”
苏烨誉有“京城第一公子”之称,对言行仪态甚是在意,再者,今日入宫的皆是京城上流官员,穆长风寥寥几句,无疑让苏烨丢尽颜面。
穆长风就喜欢揪着人家的把柄,又说,“哎呀,苏公子!你这门牙是在哪里嵌的,竟如真牙一般无二,吃饭会掉么?”
众位正悄咪咪看好戏的看客,“……”怎么?京城第一个公子的门牙是假的?
苏烨病了。
他病的很严重。
病情症状是一看见穆长风的脸、一听见穆长风的声音、一想到他这个人,苏烨就浑身难受,心跳狂乱,呼吸不顺。
穆长风到底是个有风度的人,把对手彻底打死不是他的作风,只要将对方摁地来回摩擦几次,他也就满意了。
苏烨沉着脸迈入宫门,苏相与其夫人的脸色也甚是难看,可穆长风不是他们能够正面得罪的人,一旦被他咬上,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