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磐磐也知道,按照惯例,太医院除为皇帝与妃嫔服务,还要分派医官,为皇亲贵族诊视。若是遇到何地有疫情发生,此地又有军队的,太医院还要派医官去军中,医治将士。至于普通百姓,太医院是不管的,都是当地医馆和郎中进行救治。
但民间的医术高超者,实在太少。一旦发生疫情,医者根本就治不过来,药材也不够用。朝廷一开始若没有派员派药进行增援,那么这地方的疫情多半无法控制,疫情变得严重以后,整座城的人都会被放弃。
皇帝此行外出,带着两名医官,以随时为皇帝服务。隋祉玉自是道:“郑炯之和王潼留在录州,指导当地医士治疫。”以这两名御医的水准,对这些州县医士自然是指导。
可还是不够,病人太多,就算皇帝留下两名自己的医官,医官还是太少。
顾磐磐就过来了,低声道:“陛下,臣女也留下来吧。多个人多个帮手。”
隋祉玉想也没想,并不同意,他只看顾磐磐一眼,似乎跟她并不熟,只道:“那不行,将你留下,朕回京如何向你爹交代。”
这里太危险,她又太柔弱,他不能放心。
隋祉玉又道:“除了郑太医他们,朕会尽快派人过来。”
顾磐磐知道皇帝不会轻易让她留下,不是因为她爹,只是因为不想让她涉险。她从皇帝历来深沉的目光里,看到一丝焦虑,她知道,陛下不仅忧心录州的情况,也怕她染上时疫。
可学医,本就是为治病救人,正好她爷爷对时疫颇有心得,顾磐磐看过爷爷的手记,更看了很多不少治疗时疫的书籍,对此不算陌生。她提出留下,更是认真思考过。
她就说:“陛下,臣女会保护自己,不会有事。冯大人不是也说了,城内是设着疫区的,臣女可以留在非疫区,帮那些还没有得病的人做好预防。时疫都是越早医治越好,臣女担心,再晚就来不及了。”
有一些抵抗力强的人,染了时疫也能自愈。有些病人若是在染疫初期,及时接受医治,治愈的可能要大得多,也能减少传播。剩下没有得病的,更要做好预防。就算她不去接触重病的人,能做的事也很多。
隋祉玉不为所动,他虽然也担心录州的情况,但他还是做不到让顾磐磐留下。说是设着疫区,但疫区有多少人已经染上了,谁说得准。
顾磐磐同样不松口:“陛下,若是我明明有能力救一些人,却是没有尽任何力量,就这样自己回京,也许,臣女此生都会自责不安。臣女只是希望,能让一些人免于死去。”
她又说:“就算我爹在这里,我也是会留下的。”
顾磐磐从未有过这般坚持,见两人相持起来,李樘在旁欲言又止。隋祉玉看看他,知道李樘也是因为家乡染了时疫,家人都死了,才辗转做了太监。
顾磐磐又退让了些:“陛下,那臣女等太医院派来的医官足够了,就离开录州回京,好吗?”
邢燕夺也转头看了看顾磐磐,目光有些变化。他能看出,顾磐磐是真的只能帮助这一城百姓,而非为了博取任何的名声。
乔慈衣也下了马车,心里很是紧张。 “陛下……”顾磐磐又低声道。
隋祉玉明白,顾磐磐过去的十四年,并非生活在锦绣高门里,而是在民间长大。身处在烟火百姓家,她所见的,都是这些寻常的人。她跟在顾迢龄身边,从小看着爷爷救人治病,自然会受到影响。
皇帝要救这些遭受时疫的人,是他对子民的责任,即便是怜悯,也是一种俯视苍生的怜悯。
而顾磐磐,则是真正的将心比心。
隋祉玉慢慢道:“李樘,你就留下来,保护好容三姑娘。”
邢燕夺看看顾磐磐,沈嚣却是看看邢燕夺,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顾磐磐闻言,微笑看着皇帝,说:“谢陛下。”
乔慈衣也提出,她想跟着顾磐磐进录州城,但她不会医术,留下来并没有意义,不管是顾磐磐,佘知公主,还是白确,都没人同意。
冯从佳也不同意,说只允许医者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