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夫人忙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领人夫君去舫间取乐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不成?王妃不怪罪就是天大的面了,竟有脸在人跟前提!
不过明檀还真顺着话头望了眼,远处河面灯火通明,熠熠生辉,粼粼波光之上,映照出了几分如梦似幻的灯火盛景。她想着,若是再近些,许是还能听见女子的娇笑声响。
知府夫人安排看戏的画舫很是宽敞,上头八仙桌早已摆了精致的果盘点心,河面夜风习习,船行至离河稍有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了下来,不远处的戏台,戏子也粉墨登场。
明檀得知远处那片辉煌之处便是灵州一百八十舫后,看戏总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往那头望上一眼。
待到台上一出《春江花月夜》唱至尾声,明檀忽地瞥见的远处那片灯火之上冒出了簇簇青烟。
这又是他们那处的什么新鲜节目不成?
她不由盯着,可越盯越不对劲,怎么瞧着,好像有大片大片的人影在移动?她坐直了些,忽然,她惊道:“那儿是不是走水了?”
此言一出,画舫上看戏的众人都不由往那处望去。
离得远,他们看不清,知府夫人吩咐个小厮划小船往那头去查看,那小船划至中途便急忙折返,小厮冲画舫上头喊道:“夫人,走水了!那,那头走水了!”
此刻不消他说众人也看清了,那火势迅猛高窜,一簇簇烧着青烟,瞧那位置,正是大片光亮的最右侧,仙泉坊! 知府夫人的脸色倏然煞白,仙泉坊?那,那自家老爷岂不是……还有那位定北王殿下和右相公子!
她眼前闪过一阵白光,刚站起来望了眼,又一屁股跌坐回去,六神无主,慌得半晌没能张口。
戏台上的戏停了,画舫众人七嘴八舌,都等着知府夫人拿主意:
“天爷啊,这风一吹,舫船怕是都得烧光了去!”
“是仙泉坊!娘,怎么办,爹爹还在上头呢!”
“夫人,是不是要派人去救火?”
“这么大的火势,潜火军应是已经出动了罢?”
……
画舫上头的小姐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甚至还有些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暗暗想着:这水走得可太好了,把那些个舫船里头的狐媚子都烧个干净才好,省得成日妖妖娆娆惯作可怜,勾着爷们儿不着家!
知府夫人哪遇上过这场面,平日在内宅里头养尊处优,最多也就是料理些妯娌女眷间拉里拉杂的琐事,一时指着她拿主意,她脑中全然空白。
就在这时,明檀压下心里头不断上涌的慌乱,冷静出声道:“夫人,请立即遣人通知潜火军与城防司,让他们前往救火,府衙能调动的兵丁最好也全部调去救火!”
知府夫人正没主心骨,一听明檀所言,回了回神,忙点头道:“是,是,王妃说得是,还不快按王妃说的去办!”
下人面面相觑,这……通知潜火军倒没什么,潜火军肯定会派人前往,说不定此刻已经在赶去救火的路上了。
可城防司与府衙兵丁,这哪是他们去报信就能调动的,知府夫人和王妃也没这权利啊。
知府夫人此刻正慌着,哪想得到这一层,见他们踌躇,手慌脚乱地指挥道:“还不快去!”
有人一脸为难:“夫人,若无知府大人手令,城防司与府衙兵丁,小的们去报信他们也不会听的。”
明檀闻言,立马驳道:“知府大人如今也被困舫船,如何能有手令?你们去便是了,就说是本王妃的谕令!”说着,她扯下腰间的王妃玉牌,“若不听令便告诉他们,今夜王爷与舒二公子若在泉城出事,城防司与泉城府衙中人谁都别想脱罪!”
她如何不知王妃谕令无法调遣府城兵丁,可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冷言威胁道:“本王妃在皇上面前,说这句话的分量还是有的。”
此言一出,下人们背脊都生了层薄汗,忙躬身接过玉牌,再不敢推脱。
不出所料,潜火军早已赶至舫船救火,然城防司与府衙兵丁都推说没有知府手令不可妄动,还是前去通禀的人拿出王妃玉牌,复述了番明檀之言,两处长官才开始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