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香梨煞有介事的同屋内另一小丫鬟耳语着什么,宋知鸢心头觉着可笑便摆摆手:“罢了,我只是睡沉了,不须请郎中过来。”
在宫中浸淫这么长时间,这点察人观色的本事她还是有的,香梨如此举动定是怀疑她中了什么邪,竟连日子什么的都记不得了。
被拆穿了小心思,香梨重又走到宋知鸢身旁伺候。
彼时,宋知鸢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倒是没有上辈子那般多的细纹,面色也不似从前憔悴,叫人看了心生怜悯。只是眼里再不似从前清澈,与及笄小姑娘的脸不是相称的很。
从国公府的掌上明珠跌落到冷宫泥沼,量是谁也无法再像孩童那般天真吧。
此番她终于相信,自己的确是像话本子一般重新活了一辈子。所谓惜福知足,上一世承受了太多,也看清了太多。这辈子她只愿好好地侍奉在阿翁多身旁,为安国公府尽一份责任。
“姑娘平日里最喜欢簪红翡翠簪子,起先婢子还觉得太艳了些,如今再看姑娘倒是衬的明艳不少。”香梨看着铜镜中明艳不可方物的宋知鸢,一时生出了不少成就感。
哪见宋知鸢轻轻将那嵌着红翡翠的簪子取下:“今儿倒觉得太扎眼了,平日里还是谨慎小心些好。”
香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宋知鸢论身份地位,才情样貌,哪一点都是不逊色的,若说嚣张跋扈些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于宋知鸢而言,到底是吃过不少苦头,从前任意妄为的性子也渐渐被岁月磨洗掉了。
待梳洗完毕,饭菜也齐齐的上了桌,比从前在代王府邸用的好上不少。
“撤了吧。”
话一出,一屋子的丫鬟面面相觑,香梨才要劝上几句,谁知宋知鸢已经出了房门直直朝院门走去。
宋知鸢的手才抚上关闭着的院门,周围两个年长的丫鬟齐齐的站到她面前,堵住门口:“家主昨儿个便关了姑娘的禁闭,姑娘还是安心待在院子的好。”
因面前的人是宋知鸢,两个年长的丫鬟虽不通人情,倒也不似冷宫那位引路嬷嬷尖酸刻薄。
宋知鸢眼睛眯了眯,起了高声:“给本姑娘让开,我看今日谁有这个胆子拦路。”
既然府中传言她脾性不好,她今日便坐实了。
那两个年长的丫鬟一时怔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也没有过多难为。
“姑娘。”香梨才出房门便见到这样一幕,便急急的赶过来跟上宋知鸢。
“姑娘昨日才同家主大吵一架被关了禁闭,今日还是莫要再忤逆家主才是。”宋知鸢走的飞快,香梨一时竟跟不上,说话也是大喘着气。
见宋知鸢不理会,香梨越发着急:“若是姑娘安稳在院里,兴许家主......”
“我便是去寻阿翁多的。”宋知鸢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突然停下转身:“你可记得昨日我...可是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
能够将对她有求必应的阿翁多气到关她禁闭,少不了她说的气话的功劳,不过说了什么她倒是记不起来了。
却见香梨不敢抬头,宋知鸢心下一凉。
“你且说出来便是,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现下本就紧急的很,饶是宋知鸢稳重了些,见到香梨这副样子也不免急躁,起了高声:“说呀。”
香梨被吓了一跳,哆嗦着后退了一步:“姑娘昨儿个指责家主心里只有姨娘那一支...还说...还说...”
“还说先夫人去得早,留下姑娘你与小公子在安国公府看人眼色。”方才香梨还迟疑,见今儿若是不说出来,宋知鸢的脾气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索性深吸了口气,一股脑的把豆子全倒了出来。
宋知鸢听后也是一惊,上辈子离开安国公府的那几年,每每忆起往事只剩对于阿翁多斩断关系的心寒。没成想自己曾经对阿翁多说的话,也是字字诛心。
安国公府有个禁忌,自先夫人难产去了之后再无人敢提及半句,生怕说起伤心事惹了家主的不痛快。这先夫人便是宋知鸢的阿娘,在生育宋长仕时难产,留下一子一女便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