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厉着声音较劲道:“你若不去,你的妻子日后会怎么样,她的母家沈氏一族会怎样,本宫就不敢保证了!”
顾宴拍桌而起,漆黑的眸渐渐沉了下来:“姑姑,你威胁我?”
福宁毫不示弱的同样站起来,凤眸涌着怒意:“你现在和官家闹掰了,你若开口他必定会帮你,可你不会开口,你不开口,就没办法奈我何。”
她淡漠的声音带着威胁:“还不快去!”
莺莺在一旁攥着手帕,担心死了,长公主的脾气整个汴京城皆知,当年还是五公主的时候活脱脱一个女纨绔,满汴京城没人不知她的诨名,偏偏世子的性子跟她如出一辙,出了名的倔,如今这俩人碰上了,可怎么收场啊。
她求救似的看向沈谣,如今只有世子妃能劝劝世子了。
沈谣担忧的看着顾宴,就在唇边的那句话却怎么的都说不出口。
对峙了半晌,顾宴转身拂袖离去,一瞬便消失在夜色里。
他走后,沈谣也借故出去透透气,长公主视她为眼中刺,坐在那儿,谁也吃不好。
夜凉如水,十步一宫灯,倒把月华衬托的暗淡些。她走出朝华宫,漫无目的散着步。
突然沈谣看见前边太掖湖前好像有人影,紧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溅起大片水花,沈谣疑心有人坠湖,急忙走上前去看。
湖水幽深,她什么也看不见,只瞧见一截名贵的袖口,随后那人便彻底沉了进去。
紧接着,远处巡值侍卫不知谁看看见了,提着刀迅速朝这边赶来。
沈谣沉浸在那人沉湖的心惊中,全然忘了她若不走,就会成了事发现场唯一可疑的人。千钧一发之际,树后闪过一道人影搂着沈谣一起滚下背坡,远离了侍卫。
沈谣心神恍惚,被那人搂在怀里,她惊惶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隽如水的眼眸。
这人一袭白衣,墨发散在身前,玉带如束,身形欣长,如画的眉眼有着让人移不开的风华。
程初礼亦在打量沈谣,雪肤花貌,黑白分明的杏眸染着雾气,睫毛一颤一颤似要颤进他的心里。
他食指比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仍旧保持着抱她的姿势,只是手掌曲成拳头,冲向草地上。
“你们几个再去看看附近有什么人没?”
侍卫统领嘱咐完,望向湖中打捞的侍卫们,那人已成了具尸体,衣着华美,是个妇人,会是谁呢?
将人打捞上来后侍卫们议论了一会儿后边抬着朝东边匆匆去了。
见他们走后,程初礼松开沈谣,沈谣急忙与他保持距离,站在了一旁。
程初礼怀中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他有一瞬的愣怔,衣袍间还残留着少女淡淡的甜香,香气幽微,顺着风打着旋儿钻进他的心里。
他看着沈谣温婉白皙的小脸,一时间说话有些磕:“姑娘,你,没事吧?”
沈谣冲他福了福,腮边浮现两个小梨涡:“多谢公子搭救。”
程初礼手不自然的搓着,他声音不稳,显然紧张:“无妨,我也是路过。”
沈谣面色恬静,微微一笑,心中却在不断思考。
眼前的男子一袭白衣,温润如玉,气质出尘,看着不像是坏人,可为何湖里那人刚落水他就会出现呢?这未免太过巧合了,真的只是路过么?
微风徐徐吹过,低垂的柳叶交错着淡淡的沙沙声。
程初礼问:“看姑娘面生,穿着也不像宫里的娘娘,可是哪家大人的女儿,跟着进宫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重亭侯家公子程初礼。”
沈谣抿唇:“多谢小侯爷搭救,我是顾宴的妻子。”
“姑,原来是世子妃。”程初礼俯首作揖,垂首间,如画的眉眼扫过一丝失落。
沈谣瞥了眼四周,她想回去了。眼下是非之地,越早离开越好,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程初礼看出她的意思,主动道:“夜深风凉,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