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富达礼本人并不出众,虽然袭了三等伯,孝期之后又被康熙简拔成了侍卫,但这会已经被派到正白旗下作统领了。而庆德虽然是佐领、还是侍卫,但侍卫堆里熬出头,哪里那么容易。
这俩人对太子没什么大用,反而还得操心,索额图摇头,不对,如果他们真的得了大用,太子还能对自己言听计从?就这样挺好的。
如果将来皇上立太孙,而太孙的舅舅们凌驾于自己之上……索额图这才反应过来,石家对自己也是威胁,而太子妃和未来的太孙,那一定是偏向自己母家。
这么一想,那个太孙不如不立。或许是人越老越偏执,索额图的思路已经从太孙想到了太子登基的问题上。
“索相想什么呢?”胤礽打发走了两个舅兄,叫索额图进来却发现对方正在走神,皇太子不甚满意的问道:“有什么公务?要不要说给孤听一听。”
“回殿下,臣只是看到了石家的孩子,想起了当年石华善、石文炳父子。”
闻得此言,太子也叹气:“是啊,若是他们父祖尚在,路总会好走些。”这年头啃老才是正道,家族积累就是拿给子弟用的。而家族积累就包括父祖辈的经验和指引。
石华善有兄弟,石文炳也有兄弟,但到底隔了一层。叔祖和叔父,怎么能和亲爹、亲爷爷相比。富达礼和庆德也的确艰难,胤礽看着索额图,忽然想起了过去的格尔芬同阿尔吉善,还有那个德安。
“孤记得,德安是你的、你的侄子吧?”胤礽忽然笑道:“如今侍卫做得好,汗阿玛还夸过他。说来都是亲戚,年纪也差不多,德安前程不错。”
索额图觉得这话音儿不对,再说德安的前程不是自己办的,那是康熙点的—他并不知道德安已经被直郡王看在了眼里,索额图刚想说什么,就听太子继续道:“都是亲戚,孤不好插手这些事,若有好缺,你帮石家兄弟瞧瞧,能动也帮他们动一动。”
御前能人太多,能捞战功的时候,石家兄弟还在守孝错过了机会。如今想在御前出头是难了,而旗下练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但胤礽也明白,如果舅兄真的出色,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汗阿玛举荐。但如今这个情况,他亲自出面帮忙谋官,恐怕就就不太合适。
“怎么样,这么点事儿,索相不要给孤说不能办吧?”
索额图脸一僵,赶紧道:“瞧太子说的。您说得对,都是亲戚,若有好缺,该出力的时候,老臣自然出力。”
两个人各怀心思,不咸不淡的废话说了一车,随后索额图就告退了。胤礽站在无逸斋廊下,看着索额图退出去离开,看着他已经老迈的背影,心头涌起一个念头“是不是真的该让他致仕了。”
当年的索额图,哪怕无理也能理直气壮,跑来自己这里,不是为了自己和宗室们打嘴仗,也是和自己吐槽大臣,横竖有用。现在怎么如此的寡淡无味,太子摇摇头,高士奇说得对,索额图真是老了。
前些日子,太子面君的时候,君臣父子说话,康熙和胤礽谈起了内大臣和御前大臣,就说到了当年陪着康熙建功立业的老臣也都上了年纪。当年明珠做内大臣,现在都致仕多年了。
“澹人前些日子去了明府罢?”康熙笑着问道:“明珠现在如何了?想来,朕也有几年没见到了他了。”
就这样,一问一答之间,高士奇就说明珠的退休生活多么的闲适,含饴弄孙云云。最后就把皇帝的思路拉到了“索额图年纪也不轻了,之前还因病告假……嗯。” 胤禔正跋涉在初春关外的烂泥巴里, 作为索伦马甲在关外多年的恩绰紧跟在他身后,随时预备着拉住直郡王—如果这位王爷一头栽进烂泥巴里的话。
“上一次本王来这,还是十几年前。”
胤禔拉着马站在山坡上,这是扎营的地方。他不想住在本地的旗营里, 干脆寻了个地方扎营。这里后头是白城, 前面是嫩江, 顺着嫩江往东走, 就到了齐齐哈尔, 也就是黑龙江将军的衙门。
上次到这里还是康熙第一次带着胤礽和他出巡, 胤禔还摔了胳膊, 一转眼快二十年了。胤禔看着满目星星点点的绿色感触颇深, 虽然嘴上说烂泥巴, 实际上这地方土质肥沃,但人烟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