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不高兴,你们刑部怎么搞的?部里有人受贿,判决不公也就罢了,居然刑部尚书亲自出马还是没查明白。康熙下令三法司从严审问,还让纯王富尔祜伦在旁听审,而后奏报至承德。
胤礽看康熙很关注这件事,他担心自己会被问关于这案子的情况,未免答不上来,他就写信给王士祯询问情况,顺便提醒他皇上不高兴,要有所准备。
这个时候,胤禔还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在布置行宫宿卫的百忙之中抽空带儿子弘晗跑马游玩,顺便到他们未来在承德的别院逛了一圈。
这地方还是半成品,胤禔指着一片尚未成型的建筑物,对弘晗道:“这是你汗玛法赐给阿玛的地方,就在这里就是咱们家在承德的别院了。”
“阿玛,那以后咱们就不用住在避暑山庄里了?”弘晗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容:“那以后,额娘、姐姐,弟弟妹妹也能一起来吗?”
“是啊。”反正没有别人,不是太监,就是府中侍卫,胤禔揽着儿子的肩膀:“以后就住在咱们自己的地方,比住在山庄里舒服多了。”
最近康熙对太子愈发的珍而重之,倒像是有什么愧疚弥补似的,看得胤禔牙酸,未免儿子在旁边受到什么伤害,他这才把他家崽带出来的,谁家孩子谁心疼。
带着儿子在承德绕了好大一圈,把蒙古、西藏喇嘛待的地方都逛了一遍,这才回到行宫里。帕勒塔同萨宾图正急着见他,看见他就赶紧上前禀告,京中苏鲁和沈翰林都写了信,有要事。
胤禔让弘晗跟着萨宾图去射箭,告诉他好好练习,改天带着他去打猎。等儿子走了,直郡王才接过火漆封口的信,拆开看了。
苏鲁写的是他在内务府的哥哥博敦说的,凌普恨不能把内务府搬给毓庆宫,以及这老小子没少捞银子,至于这银子到底落在了谁手里,那就不好说了。
而沈瞭的信中说,王士祯知道马世泰收钱,但马世泰是旗人,且同刑部满尚书耿额交好。他不欲多问生事,这才没有查吴谦。
王士祯一贯如此,这满朝都知道。多年前康熙询问旗人、旗兵犯罪之事,这原本是满尚书的责任,但王士祯见同僚不能答话,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被小小的处罚了一下。事后人皆说他是敦厚君子,于是在刑部人缘极好,上下无不敬重。
所以这次他对吴谦和马世泰不闻不问,这并不奇怪,就算康熙追究起来,也不会过于处分他。
但这件事值得沈瞭特地写信过来吗?
康熙派人传他过去,胤禔随手烧掉了书信,这才到了康熙跟前。路上遇到了同样奉旨随驾的新任简亲王雅尔江阿和御前大臣班第,还有他的弟弟们,等人齐了,往康熙跟前一站,听说了刑部这桩案子,胤禔恍然大悟。
告诉康熙此等隐秘的肯定有一个是托合齐,但他为什么没告诉康熙王士祯是有意略过吴谦,避而不谈的?
可能是托合齐知道王士祯与太子关系不错,他有意替人遮掩……也可能耿额也与太子关系密切,所以托合齐避而不谈。
胤禔看着康熙对着皇子宗室夸太子书法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京中会不会有什么人将这个消息也捅给康熙知道……如果没有,他能不能想点办法,要做一个让父亲消息灵通的好儿子嘛。 在胤禔正式参与朝廷体系运作的这十几年里, 如果说哪件事对他启示最深,毫无疑问就是顺天府舞弊案。
这件事第一次让胤禔亲身体会到无序化是多么不可预测,如果想逃离这种无序,要么自己足够超脱完全不在意, 要么就得先下手把自己摘出来。摘出来的方法有很多, 像上次说他在府中弄了一堆女人荒淫无度, 结果胤禔将所有开府皇子都拉下水是一种,
另一种, 就是先下手把水搅浑, 弄出一个重点嫌疑人来, 让大家觉得, 十之六七就是这个人了。
刑部这桩事虽然没有扯到胤禔身上, 但胤禔可以帮助老父亲康熙发现说不定和太子有关啊……不过还得等等,胤禔不想急吼吼的,事后被人发现自己同这件事有关系, 要有耐心。
他就这样等了这么多年,不介意再等等, 只要别被等待抹平了韧劲和敏锐,等等党能得到最后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