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胤礽有一瞬间的动心,然而他并不是傻子,他自言自语似的:“一个精于世故,平时看热闹,关键时刻却能做好人,结果上上下下都要领情的人,纵然说了,汗阿玛会信吗?”
“到时候,孤反倒成了恶人,你不要再提这个话了!”
普奇唯唯诺诺,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来之前八贝勒就说太子绝对不会去和皇上打小报告。但皇太子真的不会,普奇心中反而失落,看来他还得在贼船上继续待下去。
江宁
总督衙门开始了第二次会议,与会人士还是总督噶礼、知府陈鹏年、按察使张伯行与织造曹寅。
“本督以为应当增地丁耗羡而为圣驾巡幸供给,诸位以为如何啊?”噶礼如此问道。
张伯行和曹寅还没说话,陈鹏年马上道:“总督此议,甚为不妥!这不是和皇上不给地方增加负担的宗旨相悖了吗?”
再说了,这钱挤了出来,到了噶礼手里,谁知道多少用到了皇上身上,多少让他自己留下!
噶礼当即脸色铁青:“陈知府大可不必用皇上的旨意来压人,本督的忠心,到了皇上跟前,也会这么说,就是为了皇上!何况,江宁乡绅也有想为圣上效力的,有何不可,又谈何耗费民力!”
“总督您不是说地丁吗?怎么又变成火耗了!”陈鹏年冷笑,打量着谁是傻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地丁耗羡,就是地丁银和火耗。
自明朝到清雍正年之前,火耗这玩意都是地方官随意定的,有良心的就少弄点,王八蛋就刮地皮。 自前朝开始, 地丁税是朝廷定的,但因为农民缴纳的是铜钱,地方官上缴朝廷却要用银子,这里头的差价就是火耗。因为这个缘故, 其中可操作性的地方太多, 猫腻自然也就多了。
譬如有功名的人, 就有同乡农民主动来做佃农, 无非是图个少缴税, 多个活路和保障。寻常地主不比过去拥有庄园的门阀世家, 他们并不敢逼迫佃农过甚, 否则佃农抗佃, 地主家破人亡也是有的。
再比如最常见的, 朝廷制定和民间铜兑银的差价被利用,具体火耗多少,也就成了官员一句话的事儿。知县知府都能做, 何况两江总督。
陈鹏年给噶礼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个老刺头、老东西怎么这么讨人嫌!
“噶督也只是暂拟此议, 沧公不要激动。”曹寅笑着打圆场道:“不过,此议的确和皇上不扰民的宗旨略有出入。”他看了一眼噶礼和陈鹏年, 道, “就算要增加, 加多少,怎么加都是问题。”
“罢了。”噶礼看诸人的意思, 似乎都不太同意这一点, 就说:“此议再说, 倒是有件事,龙潭行宫将要竣工, 但还需收尾,这是件大事,必须有个勤谨清廉能干的人承担此任。陈知府,你以为如何?”
行宫等事都是麻烦差事,抛给陈鹏年正好把他缠在龙潭行宫,别出来碍事!
噶礼心中有数,打发了陈鹏年,压制住张伯行,那么曹寅是万万不会和自己作对的,到时候把他拉下水,他还能和皇上告状么?
噶总督想的倒美,他觉得自己已经合理的估计了曹寅和康熙的关系,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当年曹子清看见贩铜能赚钱,就上折子给康熙,说自己是内务府家奴出身,有义务帮皇上敛财,说要贩铜。
康熙大笔一挥直接给他批了十万两银子的款项,而等到生意进入饱和状态,参与的人太多,盈利不如过去,曹寅又上折子表示这个生意没得玩,他不想干了。康熙又许他不做这个买卖,一心当官。
总之,噶礼实在是想错了,哪怕曹寅真的吃了他的鸿门宴,也不妨碍边吃边砸锅把他卖给皇上。
总督尤在发梦,曹寅的折子已经送到了御驾中康熙的手上,此刻御驾尚在济宁河道总督衙门。康熙收到奏折之前,正在安排皇子跟着巡查河堤。
“朕要让你们巡查河堤,你们谁有意前往?”康熙补充道:“不过要滞留此地一段时间,而后再前往江宁。”
胤祉和胤禩不约而同的身体后倾,直郡王个瞄了一眼,身体语言表示一切,这是抗拒,这俩人谁也不想去。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胤禔就站出来道:“儿臣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