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维一声长叹:“别说了,反正进宫领宴,舜安颜是额驸,必是要入宫的。来年选侍卫,庆泰、庆复哥几个也得参选。”他看着孙子,“你入宫只管踏实面君,皇上若是问什么,就如实说……顾好你自己罢。”
这意思就是彻底放弃隆科多了,佟国维看着还有些懵懂的几个小儿子,心中叹气,舜安颜太老实,冲劲儿不足。隆科多,也着实少了几分运道,若是先帝没有驾崩,一切尚有转圜余地,谁知道……唉,都是命啊!
心中念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的,还有入宫领宴的八贝勒胤禩。按照规矩,只有福晋能入宫,可孩子们这会放年假—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要是入宫领宴,只能由福晋带孩子过去,谁让他们家孩子年纪小呢。
可俩孩子和福晋,实在是……不太熟悉,这会胤禩也是焦头烂额,说句心里话,他都有些不安。
他们的烦恼,胤禔不得而知,也不关心。皇帝关心的是,之前他让旗下战死旗丁的子弟入宫读书,以年末考核为准,名次在前二十名的,他们的父母、兄嫂,或者是祖父母,都可以入宫领宴。
这个圣旨才是让京城炸锅的旨意,开天辟地,皇上这是真的奖赏习文练武勤快的孩子了!那么,将来孩子有好前程,也并不是一纸空谈,是真的会有喽?
就算前程不可测,可有机会入宫,也是祖上修来的福气啊!
虽然不能奏乐歌舞,但这年的除夕也别样热闹的气氛。胤禔在元月初一的太和殿宴会上,皇后在坤宁宫外命妇宴会上,都将入宫读书名词靠前那些学子的家人叫了出来,当面慰勉赏赐,夸他们孩子养得好。
“孩子们虽然过年给他们放了假,但朕也说了,正月十六正常读书,朕可是要查问功课的。”胤禔一边换衣服,一边吩咐下去。旁边的道琴正在哄孩子,“弘昘真是一天一个样,愈发白胖可爱了。”
“是愈发胖了,我瞧这孩子,怎么比他姐姐哥哥们这么大的时候,都要胖呢?”道琴左右看看,总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太胖了。
“再长长就好了。”胤禔笑道:“咱们的儿子,难道会丑了?儿子像娘,怎么也丑不了。”
这话让皇后也是嗔怪一笑:“皇上又拿我打趣。”
“这怎么能叫打趣呢,这明明是……”胤禔的话未说完,就听外头有人禀告:“御前大臣额驸班第送来了密折,据说有些急,请皇上御览。”
班第送来的,正是李煦从苏州送达京城的密折匣子,之前皇上说过,如果有江南的密折马上送进来。当值的班第,这就来了!
胤禔翻看李煦的奏折,合上折子之后,他摇头微笑:“姐夫,安达,知道什么叫瞌睡天上掉枕头吗?”
“……?”班第有点蒙,“臣下,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胤禔笑着起身,“朕明白,来年又有事情办了!”
元起二年的第一件大事,乃是恩科。新皇登基当年,就下诏转年开恩科,殿试在当年十一月在京举行。各地的院试、乡试,都要陆续安排起来,学政要拟好试题,而皇帝也得决定会试和殿试的题目,虽然到了考试之前还能改,但最好心里有数。
在这件事情完结之前,胤禔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他不愿意毁掉自己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抡才大典。可天不从人愿,总有人会跑来给他添点堵。
江南科场,又出事了,等到这年秋天,各地乡试陆续放榜的时候,江南乡试却除了大问题。苏州刘捷为状元,同榜苏州子弟录取一十三人,不仅是苏州录取人数问题,包括各地在内,盐商子弟甚多。
此举激怒了江南士子,盐商子弟中不通文墨者甚多,这次陆续那么多,必然是主考收受贿络。
数千落榜士子聚集在苏州玄庙观,公推一人为首,众人将五路财神抬进了府学的明伦堂,并且嘲讽主考官主考官左必蕃,副主考赵晋,写下对联贴在府学、贡院的门口,“左丘明两目无珠;赵子龙一身是胆。”还将贡院二字糊上纸,改成了“卖完”。
而总督噶礼的应对方式,更是匪夷所思,他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士子们给抓了,全部收监关押,然后上书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