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之旅,胤禔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康熙的那首诗,什么“我来问俗非观兵”。胤禔印象最深的是松花江里的大马哈鱼,足有两尺多长。
松花江上的捕鱼人唱着歌,用鱼箭、鱼枪配合渔网来捕捉它们。
“东南风、西北浪……捕好鱼、大马哈……获丰收、祭祖天……吉祥如意,把家还!”听渔民唱歌可开心了,而沾康熙的光,胤禔吃了两天的大马哈鱼。
“京里现在会唱这种歌的人很少了吧?”胤禔道:“好像在京很难听到。”
胤礽就别有看法:“大概是觉得该稳重一些,你看汉人们的大儒名士,和他们过去的皇帝们,不就只看宫廷歌舞。什么时候听皇帝和大臣们一起唱歌跳舞了。”
“唐朝啊,唐朝皇帝和大臣们就一起跳舞。”
胤礽摆摆手:“那……除了唐朝呢,唐朝承北朝遗风,自然不同。南朝就只看歌舞吧?再比如汉朝,他们,”
“汉朝也有啊。”胤禔道:“那不是刘邦回乡还要唱,大风起兮云飞扬。”
小太子也想到了:“对哦,这么说汉人的风气也不是那么死板着规矩,真奇怪,那为什么后来不唱了、只听别人唱歌跳舞。是觉得身份不同了,所以自重身份吗?”
胤禔耸耸肩,这可是个大问题,没几个博士级的专业研究人员不花几年功夫出不了成果,他还是不想了。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曹寅就笑道:“太子与大阿哥大约是忽略了,诗词中的词原本不就是用来唱的吗?所以,其实一直都在唱,只是不跳了。至于为什么不跳,那就没人知道了。”
“而且民间一直都有小调,只是难登大雅之堂,太子殿下所说的自重身份,是有道理的。对于那些自视甚高的大儒而言,不止稗官小说,就是诗词歌赋一样是邪门歪道,只是经史子集是正途。”
胤禔发现,曹寅提到大儒的时候,语气稍稍带着点嘲讽。他觉得不是自己听错了,对方的确有这个意思……这样一个长相好、读书好,能文能武的能人,居然对正统大儒很不感冒。
有意思,
五月初,皇帝率领大队人马回到京城,开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令议政王大臣会议讨论索额图种种不端行为!” 康熙在议政王大臣会议上, 从索额图两个弟弟说起,什么心裕懒惰、空班,法保因为懒惰被革去内大臣职务,但仍不思效力赎罪, 在外校射为乐。
这两个人皇帝交给索额图管教, 可是索额图不当回事, 放纵二人。皇帝将索额图兄弟三个数落一遍, 最后道:“索额图自恃巨富, 日益骄纵。朕前度因他贪恶, 革掉他的大学士, 今番不思悔改, 必惩其罪!”
之后的事情, 前朝后宫都听说了,心裕的差事没了、连佐领都没了,只留下一个恩封的一等伯;法保的一等公没了, 而最受关注的索额图,这回什么议政大臣、内大臣的职务都没保住, 连之前考虑到太子的缘故给索额图封的太子太傅也没了。
总之,如今的索额图除了佐领之外成了光棍。霎时, 前朝后宫跌破了下巴, 这皇帝到底想干嘛?
要知道索尼一系只有索额图出挑, 仁孝皇后的生父、承恩公噶布喇早已去世,如今袭爵的儿子长泰并不出众, 只是空有爵位。如今皇帝这一出手, 基本上将太子母家最得力的人都给赶回家去了。
这是要让皇太子做个光杆太子吗?这是皇帝不想要太子了?这是皇上终于发现东宫这玩意其实没多大用处?
众说纷纭, 旗人大臣议论纷纷、民人大臣窃窃私语。国本不安,天下不安呐, 翰林院掌院学士张玉书对徐乾学如此感慨。
两人都是大儒、又同朝为官,虽然徐乾学和明珠走得近,可张玉书说这个话,也就是冲着这个。
徐乾学只是一副大清朝的天塌不下来的表情,笑道:“掌院不妨等等看,日头还是那个日头,不会变的。”就算变,明珠也不会轻动,那是成了精的狐狸。
明珠一系的确在保持沉默,在明珠的要求之下,所有人都假装无事发生。虽然有人想问一句为什么,但看明珠的眼色,当事人只觉得自己愚蠢,不敢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