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水平以后就不必念给朕听了,”姜初照倦倦地吹了吹杯中茶芽,“朕五岁那年就不作这种酸诗了,听着牙疼。”
我抿了一口果酒,喜滋滋道:“哀家觉得不错,还挺戳人眼泪的。千万不要放弃文学道路,期待卢美人的新作品。”
姜初照撑着下颌,侧着脑袋看我,幽幽恹恹道:“母后当真是什么昧良心的话都能讲得出,朕很佩服。”
经此几遭,其他新人便被姜初照吓得没了什么大动作,规规矩矩地表演了自己的节目,再没有任何突破。我忍不住叹气,精神渐渐萎靡。
好在是没多久,貌若天仙的余知乐就抱着琴上场了。我立马挺直身子,抖擞精神,余光时不时暼着姜初照的茶杯,期待着他被美到手抖的场面。
一曲终了,姜初照那茶杯就像是长进了手里,竟稳当得不能再稳当。
他什么也没点评。甚至没有抬眼。
余知乐尴尬地站在殿中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正要开口夸两句,却在开口的瞬间忽然一个哆嗦,身上寒毛整个炸开。
我顿觉不妙。
惶惶不安地把酒盏放在食案上,连面前的美人也看不下去了。
身下那股温热不受控制地外溢,而我什么防备也没有。更让我崩溃的是,今天见美人心情愉悦,我就穿了自己最喜欢的一身烟青色长裙。
不用看我也大概能猜到,自己这身衣裳,现在是何种模样。
姜初照是最先发现我的不对劲的。
慵懒了一晚上的他恢复原样,厉声嘱咐了苏得意把所有人带下去,然后蹲在我身侧,慌张地问:“你怎么了?”
我发誓。我真的忍了好几次,连手指都被我死死掐住了,就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还是哽咽得不行,想象到那糟糕场面,水雾就满了眼睛:“我不太好……我裙子……弄脏了。”
他愣了好几秒。
然后解了龙袍裹在我身上,轻声说:“别哭,这样就没人看到了。”顿了顿,小意地问,“还能走吗,朕……抱你回去?” 太丢人了。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上一世我嫁到皇宫,第一次在姜初照面前哭也是因为这恼人的月事,重活一辈子,在骇脏方面我竟一点长进也没有,单单是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心态崩塌。
我一动也不敢动,努力了好几次想把眼泪收回去,但收效甚微。
他的手指触上我的脸颊,许是觉得不妥,又缩回去把绢帕掏出来,边给我擦泪边问:“不要去想这件事,去想一些别的,是不是就能好一些?”
“我控制不住,”我捏紧裙边,哭道,“我为什么不是男人?这样就不会经历这个,也不会把裙子染脏。”
他拿绢帕的手抖了抖,“别胡说,”就这样蹲在我面前,把龙纹衣袍上的扣子一一给我系上,“朕这衣裳是红色的,看不出来。你若是能走……”
“我走不了,”我抬手捂住眼睛,可泪泽还是顺着指缝淌下来,“你刚才不还说能抱我回去吗,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他忽然笑出声来。
都到这时候了,他竟然还笑。
“我好歹是你母后,今天出来看美人也是为了帮你长眼呢,就连侍寝的顺序我都帮你想好了,”我委屈到崩溃,“你怎么还笑话我?”
他眼睑微敛,当真不笑了:“再提这些,朕就把你留这里自己回去。”
“那哀家找林果儿……”
“她年纪小,抱不动你。”
“哀家找苏得意……”
“他太胖,自己走路都喘。”
“哀家宫里还有十几个丫头,抬也能把哀家抬回去……”
他笑成狐狸模样:“都在凤颐宫呢,怎么过来抬你?”
我愣了三秒,心里涌上大片无助,哭成一抽一抽的:“你就是故意气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