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毅侯明鉴,当初是罗府上门提亲,下官怎好拒绝?才不得已将女儿嫁入罗府,”他一时慌乱,只顾得撇清与罗府的关系:“要知道,当初下官的长女还有婚约在身——”
容祜的声音戛然而止,僵着脸色止住了话头。
厉晟陡然捏紧手上的扳指,眉梢惯常带着的笑意似是一顿,语气中带着几不可察的危险,一字一字拉长道:“原有婚约在身?”
容祜急得满头大汗,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
“不、不是,不是,只不过是当初内人口头随意说的话,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厉晟脑海里被那句“原有婚约在身”占满,几欲压不住心底的情绪,他眸子带着几分凉意地看向容祜:“时候不早了,容大人早些回府吧!”
他越过容祜朝里走去,可神色却是瞬间沉了下来。
他从不知道那人原先还另有婚约,若不是今日容祜说漏了嘴,是不是他就一直都不知道此事?
虽然他告诉自己,曾经的事,他不必在意,可他心底却依旧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烦躁。
他止不住地去想:
她不喜罗玉畟,那对曾经的那段婚约,可有过期盼? 庄延跟在厉晟身后, 将厉晟的神情瞧在眼底,他想了想,到底是替容悦说了句话:
“侯爷, 依属下看, 倒不是夫人故意瞒您, 而是当时她已为□□,怎能还会将曾经那事翻出来说?”
厉晟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但是他也说不清心底的感受, 可乍然听到那个消息, 他心底汹涌的情绪让他自己都觉得诧异。
他原本是接到府里的信才赶回来的。
眼见着印雅苑就在眼前, 他却是突然停住了步子, 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院门, 他转身朝回走去。
庄延心底讶然,从罗府被抄之后, 侯爷回来,都是直接去的印雅苑,丝毫没有收敛。
当初他还担心过,这样是否对夫人的名声会有不好, 只是他身为下属,不好多说,明知侯爷对夫人的心思,更不可能劝阻, 让侯爷还像往常一般,毕竟侯爷做了这么多,为得可不就是正大光明进那院子。
而如今, 侯爷当真不去了,他又开始担心了。
他步步跟着厉晟,有些迟疑地开口:“侯爷,若是夫人知道您过门不入,怕是心底会多虑。”
厉晟突然垂眸看他,眸色沉凉,庄延一愣,他已经好久不曾见到侯爷这副模样。
厉晟双手负于身后,冷冷扔了一句话:“她为何会知晓?”
庄延低下头,恭敬应声:“属下明白了。”
有些事,传进夫人耳里,就是他的失职。
厉晟收回视线,冷着面朝外走去,只是袖子里依旧捏着扳指,紧紧不放。
他并非是因此事对那人不满,只是他心底终究是不舒服,何必将这份情绪带到她面前?
出了府门,他就骑上马,直朝城外而去,一路进了兵营。
罗府,印雅苑
容悦用过膳后,静坐在软榻上,翻看医书,倒是玖思跑了几趟出去,心底忍不住地纳闷,这都过了戌时了,侯爷怎么还没来?
她在屋子外,轻轻跺了跺脚。
早在容祜来的时候,她就让人去给侯爷传了信,原以为,以侯爷对夫人的心思,定是很快就能赶回来的,怎得这时还没来?
她以为自己的动静很小,可是另一边窗户半开,容悦坐在那里,轻风拂过,院子里过分安静,将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她低头看书的动作未变,手指捻着医书的一角,可视线落在医术上,却是一行字也看不进去。
灯罩笼着烛火,照得书面上字迹清晰,原本简易明了的字体忽然变得晦涩难懂了些。
玖思走进来时,就听见她说:“这灯太暗了,再点一盏来。”
玖思一顿,她低头看去,即使从她这个位置,也能看见那上写了的墨字,她张了张口,最终低下头,极小声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