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个月前,身边的人就告诉她,让她再等等。
虽未明说,却透出了些许这层意思,她当时不敢置信,就连此刻接到了圣旨,依旧觉得不真实。
厉晟一见她情绪似乎不对,脸上的笑顿时消失,单手拉过她,捏着她下颚,使她转过头来,待见她红了眼时,有些慌乱:
“阿悦怎么了?”
他不知她为何哭,只以为自己又惹她伤心了,可左想右想,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到最后,他没底气地试探道:
“是本侯不好,不该瞒着你,阿悦不哭了,好不好?”
他却不知道,他越是这般小心翼翼,容悦心底就越发难受,眼泪止不住地掉,不顾四周的下人,扑在他怀里。
没人知道容悦现在的感受。
她幼时没了生母,在容府如同透明人一般,也许连透明人都不如。
后来嫁入罗府,不过是容祜为庶子谋前程所作的交易,她就算心底忐忑,也生了一丝期待,后来罗玉畟的所作所为打破她对夫妻生活的所有期待。
她原以为,她只要是像在容府一般,默默做个透明人,苟且偷生,过完下辈子就算了。
可是被逼入绝境时,却又遇到了侯爷。
侯爷待她好,十分百分的好,较之生母还要好,受过所有冷待后,得之不易的温暖,没人知道容悦有多在意。
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她的心慌、紧张、不安。
她跟在厉晟身边三年,从未提起过名分一事,因为侯爷待她好。
可整整三年,厉晟本早就该回京城,可他三年里却未曾对容悦提起过一次,让容悦如何不多想?
后来皇后逝去,侯爷回京,她在旁人面前不露丝毫异样,可是夜里却坐在床上,总是一夜未眠,到后来强迫自己入睡。
这些从未有人知道,她也从未与人提起。
她原以为,就这样陪在侯爷身边也好,旁人不知,可她却知道侯爷待她有多好,这就够了。
可今日接到圣旨,她才知道,原来她这么贪心,贪心到听到圣旨后,欣喜若狂。
容悦扑在厉晟怀里,咬着唇瓣,默不作声地流泪。
她知道,她的身份对他来说也许是拖累,可她想要自私一次,想将自己和他拴在一起。
厉晟不知她的想法,却不妨碍他慌乱地将人抱住,连圣旨都顾及不上,险些掉在地上,幸好庄延手疾眼快地将圣旨接了下来。
不然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一个蔑视皇家的罪名跑不了。
厉晟有些摸不清头脑,压下不解,低声哄着怀里的人:“本侯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快别哭了。”
容悦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她不好意思地拿帕子擦过眼泪,忍着泪意,冲厉晟笑得眉眼弯弯,还含着哭腔的声音,软软糊糊,似是咬下芝麻馅的汤圆般:
“侯爷,我没事。”
厉晟依旧拧着眉,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
容悦却是擦干了眼泪,越笑越明媚,精致的脸庞灿若芙蕖:
“侯爷,我高兴。”
到最后,她说:“谢谢侯爷。”
她知道,这份圣旨,侯爷来之不易。
她的侯爷对她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厉晟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原还想说什么,此时也不打算说了,准备下一次无人的时候,再同她说。
玖思作为伺候容悦最久的人,多多少少能猜到容悦的心思,此时也是眼眶微红,却一脸笑意,止不住地为她高兴。
从这日之后,容悦收到的帖子忽然多了起来。
容悦去了一个赏梅宴会,是定国公府夫人特意派人送来的帖子。
这三个月,足够容悦将京城的势力了解一遍,有哪些人家是需要侯爷给面子的,她心底多多少少有了较量。
这定国公府就是其中一个,定国公是肱骨之臣,衷心于先帝,至于新皇会不会重用他,谁也不知道,目前朝中形势不明朗,那些原先的保皇党,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如从前那般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