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抚额叹息,真是挖坑给自己跳啊。
贾瑚成亲后,在翰林院做事愈发尽心。惠仁帝瞧着贾瑚不错,可巧礼部有缺,惠仁帝便把他从翰林院调去了礼部,正五品的郎中,掌管仪制,倒也轻松。贾瑚成亲半年,加之又是少年夫妻,恩爱和睦,惠仁帝少不得对他多有体恤,便给他上任前多放了五日的假。
贾赦知道后,次日进宫谢恩时陪着惠仁帝下了一盘棋聊表谢意。
惠仁帝看着对方让了五子后还轻松取胜的得意样儿,把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冷冷地瞪了贾赦一眼。“知道你棋下得好,有空在这里显摆,也没见你把闺女的围棋教好了。”
贾赦撇嘴,“我想教啊,可是也得七丫头学得会吧。”
“唔,七丫头的棋……真是一如既往的臭啊。”
“本来就是个臭棋篓子。”贾赦小声抱怨,“平时瞧着就傻里傻气的。”
“大胆,谁许你这样说朕的儿媳妇儿!”
惠仁帝故意板着脸,“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贾赦瞪圆了眼睛,梗着脖子叫:“什么就你儿媳妇儿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是我闺女!”
“贾赦,反了你了!那不是我儿媳妇儿你还打算把她嫁给谁?!”
“老子爱把闺女嫁谁就嫁谁,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
……
殿外,戴全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心地赔着笑脸,“这个……太子殿下,您看是不是……今儿个就免了请安?”
徒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戴全欲哭无泪,“这贾将军和皇上……嗯,多年挚交,即使有几句口角,也不伤感情的。想来,方才那些话,不过是意气用事,不是贾将军的真心话。”
徒熙:“……”
“转告贾将军,我去接念念到太子府了。”
戴全战战兢兢的弯腰送走一脸阴郁的太子殿下,转身,见大殿外站着的两个小太监屏气凝神地站在原地,连忙把腰挺直了。
“咳嗯……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徒熙到将军府的时候,贾瑚在家沐休,听闻他来了,忙亲自来请他进书房一叙。
徒熙无可无不可,正好想和贾瑚说说近日礼部的事情,谁想一到书房,就见贾瑚脸色苍白,眉宇间深深的褶皱成了一个“川”字。徒熙不由得有些纳罕,“你怎么了?”鲜少有事情能让眼前这位沉稳的青年露出这样的神色,徒熙正了正脸色。
“小七病了。”
“怎么回事?!”
徒熙忽的起身,连身后的椅子也被带倒了。可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双手撑在书案上,目光灼灼地逼视着贾瑚。
贾瑚按揉着自己的鼻梁,神色疲惫。“一早起床时,脸上就起了红疹。只以为是吃了相克的食物,引发了湿疹。谁想——”
“请了太医来瞧,说是天花。”
徒熙呼吸微滞,急促地喘息了两声,才冷冷地说:“什么太医?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的院正过来——!”说到最后,已近乎是吼出声来了。
跟在徒熙身边的长随不敢耽搁,连忙取了徒熙的名帖入宫去请太医院的院正。
因念春病了,陈静芙和张氏都陪在内室,作为男子,徒熙不好进去,只能耐着性子站在门口等。见王院正来了,徒熙连忙上前拉过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仔细看诊!”
王院正连连应是。脚下一刻不停的进了内室,见室内已有屏风遮挡,床上的小姑娘一张小脸满是潮红,汗水密布在额头,细嫩的脸颊上已经冒出了点点水痘。
王院正细细地搭脉诊治了,过了半晌才抚须道:“不碍的,并非天花,是痘疹。”
痘疹和天花不同,即使得了痘,大多也是养上月余就都好了。天花来势汹汹,又极易传染,一个弄不好,只怕还有性命之忧。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太医诊的脉,说是天花,吓得他背后都汗湿了。瞧着太子殿下黑如锅底的脸色,差点给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