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前后历时足足一个月的甄家之案终于落下了帷幕,甄家多年来为非作歹,卖官鬻爵,戕害百姓搜刮到的金银财帛一律充公。甄家男子十二岁以上流放陕渝,女子十岁以上充入教乐坊。另由惠仁帝派遣了心腹官员亲自去江南金陵一带接任职位,至此江南终于官场重现清明。
而满朝文武大臣也都从此案中明白到了惠仁帝的手段,这位以温和宽容,大都从容著称的皇帝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他也有强势凌厉的一面。在打击朝中毒瘤的问题上,这位皇帝可一点也不好说话。
甄府被抄了家,满朝大臣都引以为戒。
贾赦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右前方的徒熙,哼,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次整治甄家都是这一位在中间出了大力气。挟私报复,气量狭小,哼!想到这里,贾赦又安慰了自己一番,算了,反正都是给自家的闺女出气,管他呢!
下朝后,眼见着如今又官升一级成为礼部侍郎的贾瑚被徒熙带去了勤政殿,贾赦挑眉,无声冷笑:好啊,这两个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唱一和,相得益彰,坑的甄家有口难言。纵然使了多少银子找了多少人疏通关系,却都被这俩人在朝中狠狠地压制了下去。不错不错,有出息了。
跟在贾赦身后走出来的几位尚书大人自然也没错过这一幕,见此情形不由得都拱手向贾赦笑着道喜:“有道是‘后生可畏’,令郎天资聪颖,将来必定有大出息呀。”
“可不是,如今小贾大人已经官拜礼部侍郎,听闻皇上有意再擢升小贾大人一级,呵呵,果然是前途无量呀!”
没有哪个做父亲的听见自己儿子被夸不高兴的,何况是贾赦。一听这话,立刻笑呵呵地接过话茬,“可不是,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嘛。这孩子啊,从小就得我真传,跟我一样一心以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为己任。”毫不扭捏,毫不造作,自然也毫不脸红。
被贾赦这一句话噎得不轻,几位尚书大人相视一笑,哂然道:“贾将军这话说得,可真是……呵呵呵。”
礼部尚书和贾赦年纪相若,说起来也有几分当年的旧交情,听见贾赦如此臭不要脸的一番言论,立刻笑着开始打他的脸。“贾将军说笑了,想来要么是贾将军上辈子烧了高香,佛堂前求来了这么一个好儿子。要么就是小贾大人前世作孽太多,这辈子只能投胎在你家了。”
“嗐,你这话说得可就没意思啦!”贾赦笑嘻嘻地攀住礼部尚书的肩膀,一脸没个正经的样子凑到他旁边笑道:“不是我胡吹,当年管太傅是要咱们做策论还是做骈赋,我可都是甲等。而你么,啧啧啧……”
周围人都知道这俩人年少时同为皇子伴读,这会儿子乐得看个热闹,也不插话。
果然,就见礼部侍郎气得胡须直抖,气呼呼地伸手指着贾赦怒喝:“当年是当年,不可相提并论!”
“当年你比不上我,如今么,唔,你儿子如今官拜几品呀?”
要不是手里只有一个不能砸不能损毁的玉笏,礼部尚书真想照着贾赦那种欠打的脸抽下去!
“哎呀呀,生气啦?这就走啦?”
看了一场好戏的几名尚书大人又是说笑几句,这才三三两两的散了。其中不乏有人感慨,贾赦虽然子息并不算多,可奈何孩子出息,委实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了。
大公子贾瑚如今官拜四品,已然是礼部侍郎。二公子贾琏又在龙禁尉里当差,听说也将要升迁了。三公子贾琮年纪虽小,却拜在林如海大学士门下,将来定然也是文臣中的一个中流砥柱。至于他唯一的小女儿,更是了不得。命格奇贵,刚一出生就被嘉和帝钦定为孙媳妇儿,日后不出意外自然是一国之母跑不了的。
“此间事了,是不是应该把小七送回来了?”
勤政殿内,惠仁帝还未至,贾瑚与徒熙相对而坐。一个面容俊逸沉静,一个相貌冷峻淡漠。
徒熙没有理会,伸手接过内侍奉上的热茶轻抿一口,淡淡开口:“甄家事情虽了结了,可贾府的事情才刚刚开始。据我所知,甄府没落之前,遣了十来个婆子带着十几个箱笼进了贾府。那箱笼之中是什么,想来纵然不曾亲自查验,也不难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