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霍显主要同谋,加上以奴奸主,冯子都的刑罚就顺利升级,变成了磔刑,割肉离骨,断肢体,再让其咽气,今日也如夏丁卯之愿。
不过夏丁卯却死活不来看:“君侯,老仆看杀鸡杀狗还行,杀人那可万万见不得的,看完三天不敢食肉,算了罢。”
任弘也不想看,就留给张安世和金赏难受吧。
不过霍氏也并非一家人整整齐齐,范明友不在其列,这位度辽将军,上个月就被特赐自杀了。
“度辽将军毕竟为国立过功勋,击过乌桓与匈奴,将相不辱,更不可让戎狄所笑。”
刘询是去过前线的,虽然只在仓库里管了几个月粮食,但亦对行伍之将颇为敬佩,范明友的“牛酒”还让任弘亲自去送。
当刽子手当着奸妇霍夫人显的面,用锋利的刀,开始在赤身裸体的冯子都身上下刀,先割他下体时,任弘与韩敢当说了一声,又朝忍着恶心的张安世、金赏告辞,转身而去,身后是霍家人的嚎哭,和冯子都的惨叫,脑子里只闪回范明友的遗言。
范明友在自杀前,还狠狠地诅咒过任弘。
“任将军别高兴太早。”
“周勃灭诸吕的时候,亚夫平七国的时候,想过自己的下场么?霍氏的今天,就是你任氏的明天!”
惨叫越来越大,伴随着围观群众的轰然叫好声,霍夫人显和冯子都的奸情已经被朝廷故意宣扬开来,这种事街头巷尾传得最快了。
当年霍氏的高楼有多辉煌,今日就垮塌得多么惨痛。
任弘加快了马速,离开这可怖的东市法场:“是啊,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祸,萌于骖乘!”
“可惜范将军你居然如此聪明?早干嘛去了?更何况……”
任弘十分坚决:“我绝不与天子做亲家!”
……
任弘是在事后,才听说冯子都整整被割了半个时辰才死,惨叫传遍了东西两市。
而霍夫人腰斩时,等斧钺砍下,上身往前爬时,人们才发现她肚子上的油脂积得很厚,不愧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霍禹、霍山、霍云的脑袋,则在东市挂了很久很久……
没资格上北阙,那里专属于戎狄之君。
而尸体也没资格陪葬霍光墓,想来他们更无颜面见大将军,霍光在人世时已被这群家人拖累,让他名声上沾了污点,死后就让他清静清静吧。
诸霍尸体用草席一裹,驴车拖着,送去了城外京兆尹收敛乞儿死尸的乱葬区,随便一埋,踩上几脚了事。跟大将军墓冢由太后、天子送葬,全然不同。
霍光时代遗留的最后历史问题,终于在一片刀光血影中了结。
解决此事后,皇帝刘询也开始迫不及待,要拉开他的新时代序幕了。
这头霍氏楼塌了,霍氏孤儿凄凉西行流放,那边许氏起高楼,外孙终于不再是豫章王了。
天子有制:“本始六年九月初一,立皇太子于未央宫前殿!”
…… 九月初一,拜皇太子之仪在未央宫前殿举行,格外隆重,在仪式开始前,刚被天子召入宫廷,提拔为“谒者”的萧望之便开始为百官指引,让他们找准自己的位置。
大司马卫将军任弘来了,腰上金印紫绶一甩一甩,殿内的谒者们纷纷想过来讨好指引,但任弘却拒绝了他们,独独点了在一旁不愿攀附权贵的萧望之。
“你便是兰陵萧长倩?”
身材修长,留了长须的萧望之作揖:“西安侯竟知小人。”
“当年曾面谏大将军,被霍氏打压的大才,谁人不知?”
任弘竟直接道出了萧望之的过往:这萧望之乃是东海兰陵人也,好学,治《齐诗》,追随博士后仓,作为太学生在太常受业,还从那个刘贺被废后就潜藏逃匿在民间的夏侯胜问《论语》,京师群儒对他很称赞,以为他与魏相都是未来大儒。
而大将军召见儒生时,正值上官余党出没,十分警惕,但凡面见的官民,都要剥了衣裳露体检查——就是夏丁卯进霍府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