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傅介子把军中数十副明光铠集中使用,加上两百铁扎甲,组成了一支披甲率百分之百的队伍,选最悍不畏死,武艺出众的轻侠死士披挂,由孙千万、郭翁中带领,作为预备队。
天色大明之际,匈奴人的攻势三而竭,开始呈现颓势,而汉军也到了极限,是时候出动了。
孙千万持着环首刀,盾牌搁在脚边,他在小丘下守了一晚上,方才还挡下了两支射雕者瞄准傅介子,角度刁钻的箭,如今傅介子已抛出了最后的王牌,令孙千万带这支“铁人军”投入战场。
老孙拔刃,两百多把以灌钢法锻造的环首刀也齐齐出鞘,被士卒们竖在面前,反射阳光,这是短兵混战的利器。身被重铠的昔日三辅轻侠,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山,朝小丘下那千余冲入驼城,欲对傅介子斩首行动的匈奴人走去。
他们要从这里,开始绝境反击,从而赢得这场攻守战。
铁人们齐齐迈脚,步履沉重有力,随着孙千万喝令,猛地用兵器一敲盾牌,声音震得耳膜都快裂开,仿佛进攻的号角,而后便喊出了任弘任安西都护时,给这支“偏师”取的旧称,名副其实!
“安西铁军,天下无敌!”
…… 太阳已升至一竿,侥幸逃过兵卒马蹄践踏的草叶上挂着昨夜的露珠,还有一滴黑红色的血,在晨风吹拂下垂垂欲滴。
天色大亮后,站在东南一座小山包上的虚闾权渠单于得以看清整个战局。
虚闾权渠单于长为左贤王,跟西域汉军交手不多,只见右贤王屡战屡败,和郅支一样,以为是右部兵弱。
但今日才知:“不怪右部太无能,奈何汉人有铁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驼城内,原本四面以六七万人围攻之下,虽然匈奴伤亡惨重,但对方阵内的小月氏在箭幕打击下也丧胆失去了战力,只剩下不到四千汉卒还在硬撑。
大单于备在西面的五千骑猛击驼城,虽然多被汉军矛阵阻拦,但也有千余骑冲至驼城中央,欲斩傅介子以赢得此战,但十几名射雕者射去的箭竟没伤到傅介子。那鼓点依然没完没了,汉军一支全员披甲的预备队也被投入战场,渐渐扭转颓势。
先遭殃的是冲到傅介子大旗百步内的千余匈奴,马速已停,他们还想下马步行击破汉军最后一道防线完成大单于的任务,不想竟一头撞上了手持刀盾的铁甲兵们。
虽然匈奴人多,却在交锋时被摧枯拉朽。汉人手中环刀比过去更加锐利,匈奴人的皮甲如同布般柔弱,能透三层甲伤到皮肉,手里的直刃刀甚至在金铁相交后差点被砍断,吓得匈奴人匆匆后撤试图远射。
但这群汉兵的甲又比过去更结实,十余名射雕者在二十步内开弓如满月,箭似流星般飞出,一般的铁札甲也得射穿个孔。但这能反射阳光的新式铠甲硬度超过想象,就比方伤了腿后一瘸一拐的郭翁中,他胸前的圆护竟能硬抗数箭,箭簇只嵌入一半就停了下来。
不过一刻功夫,在傅介子缓慢的鼓点声中,冲入驼城的千余骑就被铁人军反包围,混战中,十余名射雕者出又出不去,进又进不得,就这样憋屈地被斩于马下。
孙千万在割断最后一个射雕者喉咙后,根本不停,举起环刀,指着汉兵正在苦战的驼城西侧。
“再战!”
这便是作为休息了一夜的生力军,孙千万带着这二百余人憋足了劲一往无前,这便是虚闾权渠单于看到的那一幕了,两百多铁人顶着匈奴人的攒射绕了一个小圈,从侧面撞在正欲挤入驼城的匈奴人侧翼,胡虏方才见识到了这支兵的威猛,遇到他们冲来都纷纷跑开躲闪,惟恐为其所伤,纷纷言。
“此是铁猛兽也,不可敌!”
铁甲军真如浑身覆盖镔铁的穿山甲,在驼城内翻滚甩动尾巴扬起尘埃,他们从西边开始,顺时针杀遍整个驼城内圈。
随着汇入这支生力军的甲士越来越多,每到一处都能将改变胜负天平,本就在坚阵阻挠下士气衰竭的匈奴人承受不住冲击,纷纷退散溃败,能在攻城步战中坚持一昼夜,这已是游牧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