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倒是觉得,此说乃是吕后的诬陷,对淮阴侯韩信,他是敬佩又惋惜的。
从那之后,飞鸢风筝一直是汉军中常用的通讯手段,如今被西安侯稍加改造,变得更结实,能飞更高,如同凡人给予苍天的信号。
张敞和刘病已纵马过去,此时已是寒冬腊月,前些日子降下的积雪持久不化,但野外却仍有不少轻侠、富人和农闲的百姓来远远围观,寻来柴草烧了堆火,有钱的温着酒边喝边聊,穷点的就只能在边上蹭一点热量。
“人是一日比一日少了。”
张敞在未央宫内上班,好容易才能来一次,整日游手好闲的刘病已却是西安侯队伍里的常客。
他指着周围对张敞道:“三日前,整个乐游原都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得由京辅都尉派兵驱散一些,更有不少高官显贵前来,大司农田延年也赫然在列。”
“昨日天大寒,没有厚衣裳的人也待不下去了,陆续离开。”
“时至今日,人已少了七成,只剩三四百人了。”
不过有一批人,却是雷打不动每日都来的,那便是高冠博服的儒生们,他们穿得十分郑重,端坐在一间草庐中,因为《礼记》曰:“有疾风迅雷甚雨则必变,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
博士和贤良文学们虽然勉强接受了人间常见的摩擦生电是阴阳相冲所致,却依然坚持认为,雷电是天怒!
西安侯任弘胆敢妄议天相,乃是妖言惑众,定会引来苍天暴怒,这群博士聚集在此,就是为了看天雷将任弘劈了。
当然,在连续三四天不见任何成果后,他们也敢放声嘲笑任弘说大话了,就算天雷不将他劈了,事后宣扬出去,西安侯也将名声扫地,甚至会被朝廷惩罚。
任弘此刻也裹着厚厚的衣裳,站在距风筝不远的地方,有些发愁地看着乌云密集的天气,真希望今天会打雷啊。
他当然不会亲自去持线,操作风筝的,都是从长安市坊重赏募来的轻侠勇士,穿上绝缘的厚厚裘服,戴着很厚的麻布手套——任弘本来想向朝廷申请用死刑犯,但考虑到真引了闪电,儒生们也会借口说闪电劈的是有罪之人,所以只能募身世清白的壮士。
刘病已和张敞过去见礼,张敞有些促狭地问道:“西安侯,这是多少回了。”
“已经失败五次了。”
任弘瞥了眼远处幸灾乐祸的儒生博士们,有些无奈,一向擅长给别人设陷阱的他,这次却给自己挖了个一个大坑。
果然啊,文科生还是不要轻易跨界!
“该死的富兰克林,你这试验到底靠不靠谱?”
……
PS:晚上还有两章。 任弘前世看过一幅图画:画中描绘了一个秃顶的男人在风雨中站着,眼睛望着头顶布满乌云的天空。他身后有几个助手,其中一个扯着一根长线将风筝放上高空,被雨水打湿的长线上挂着一把金属钥匙。
当闪电击中风筝时,电流顺着风筝线传导而下,那个秃顶男人伸出一只手,接近钥匙,两者之间有类似电流的东西闪过……
本杰明.富兰克林,这个被印在100美元钞票上的秃顶佬,便是风筝试验的主角。
但这个试验即便是真的,也肯定与流传的版本大不相同,因为那种闪电的直接雷击,足以让任何人当场毙命。
后世有人重复过这个试验,试图证明这是谣言,任弘还看过那节目,最终证实,即便确有此事,真正引下来的也不是闪电,而是高空中的电荷。
那便是任弘想要的东西:证明天上的电,与地上摩擦而起的电是一回事。他哪里敢亵玩闪电啊,真正的雷电1亿伏的电压,根本不是渺小人类能捕捉的东西。
准确定位雷电击中何处,这可是后世都没法解决的难题,任弘家所在的小县城电视台避雷针竖了几十年,就没见它被闪电劈中过。
至于精确引导雷击……这种气候武器如果发明出来,一定是21世纪最伟大的武器之一。
而放个风筝就会被劈中的几率,就更是微乎其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