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阙_作者:七月新番(655)

2020-08-29 七月新番

    皇曾孙既立,成人,现在就差复故位了!

    平日里总不忘嘱咐皇曾孙低调莫出风头的张贺,此刻却豪情万丈,他决定,要让皇曾孙,赢回卫太子在巫蛊中,失去的东西!

    心念既定,张贺便开始琢磨起来,他一个身体残缺的老宦,是没有资格参与迎立之事的,得找个人出面才行。

    “谁是能帮助赵氏孤儿复位的‘韩厥’呢?”

    最先想到的是弟弟张安世,但张贺旋即摇了摇头,他那弟弟,年少时也轻狂,堪称天才,可自从父亲张汤自杀后,就性情大变,一天比一天胆小,他的“忠厚”得了霍光欣赏,成了右将军,朝中二号人物,但在中朝之内,却唯霍光是命是从。

    张贺也明白此事不易,且有很大的风险,张安世恐怕不会出面。

    他立刻想到一个人,西安侯任弘。

    虽然任弘三天两头被霍光吓唬敲打,让他闲置就得闲置,让他护羌就得护羌,完全被当棋子印章来用,在朝中只是排不上号的边缘人。这不,连这场牌局里坐下来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一旁看着。

    但在张贺眼里,这位列侯却非同一般。

    他年少有为,才比皇曾孙大几岁,已为二千户侯。

    他屡立奇功,被称为河湟之虎,在军中威望很高,也算有点兵权。

    他还是大将军带入温室殿探视大行皇帝的四人之一。

    最最重要的一点,他与皇曾孙关系莫逆,是刘病已朋友中,最位高权重的。

    平日里宫里碰上,二人虽未交谈,但张贺瞧任弘看他的小眼神,似乎也有些话想说……

    于是张贺偷空写了一张帛条,在前殿等待大行皇帝梓宫时,差亲信塞到了任弘手里,约他待会密谈,张贺在宫里十多年,知道一些隐秘的地方。

    然而,西安侯看完帛条,朝张贺回望过来时……

    却摇了摇头。

    “别!千万别!”

    ……

    被拒绝后,张贺心中一凉,这西安侯,也十分谨慎啊,连碰面密谈都不愿。

    但仔细想想也也对,今夜乃非常之时,未央宫戒严,到处都是郎官卫士巡视。外臣与掖庭令密会,想干什么?被人发现可不得了。

    而任弘与他张贺,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又焉能冒险呢?

    “但错过了今夜,就再没机会了!”

    张贺很急,他清楚,至迟明早大敛之后,就会定下典丧之人——也就是继位者,他必须今晚就与西安侯谈妥,请他明早大敛后,提议由皇曾孙嗣位。

    可小敛结束,群臣在宫里守夜时,尽管张贺在帛条上写明的地方等了又等,但西安侯还是没来。

    “‘韩厥’不足依仗,看来还是得靠我自己啊。”

    张贺感慨,他反复思索后,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找到了弟弟。

    兄弟相见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张安世此时正在金马门外,群臣待诏的屋子里更衣穿大敛素服,张贺却走了进来,很自然地接过小黄门手里的麻带:“我来为右将军穿戴,你先出去罢。”

    在这非常时刻见到老哥,张安世却一点不高兴,低声道:”兄长怎么来了?莫非又要来我面前称许皇曾孙?”

    张安世在霍光面前唯唯诺诺,实则十分精明,竟是猜到了张贺的来意。

    也怪张贺,虽然经常嘱咐刘病已,让他去了尚冠里低调些勿要引人注目,只有无所作为,才是最安全的。

    可张贺自己却做不到低调,经常有意无意,在张安世面前,夸赞刘病已师受《诗》、《论语》、《孝经》,操行节俭,慈仁爱人,称其材美。

    这还算正常,可另外一些内容就不对劲了,比如皇曾孙在掖庭里住过的房子晚上不点灯却会发出光耀,比如皇曾孙喜欢吃汤饼,在长安集市上每买饼,那家就会生意兴旺,市人怪之……

    等等,这不就是高皇帝在沛县王大娘,武大妈家赊酒喝醉卧留饮,那两家生意就立刻火爆的套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