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弘吸纳着这一新信息,说道:“钱橐驼定参与了奸阑出物与杀害刘燧长,今日听到冯宣的招供,生怕罪行被发现,便急了,这才有了下毒的举动。”
加到饭菜里的横唐,因为浓度不高,不会立刻毒发,只会让人觉得困倦,然后各自去睡,在他们酣睡之际,钱橐驼便能乘机做事了……
至于他是要放跑冯宣,让任弘他们失去人证,亦或是离开向同伙通风报信,甚至下狠手将全燧人一一干掉,便不得而知了。
任弘低头看着地上的碎肉,方才好不容易逮到了线索,竟被钱橐驼硬生生咬断,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这起走私导致的谋杀案里,隔壁烽燧是否参与?还有,现在破虏燧中,还剩下几头狼?”
任弘目光扫视众人,现在他能百分百排除嫌疑的,只有提供了重要情报,还差点喝了菜羹的吕广粟一人。
而赵胡儿、韩敢当,虽对任弘皆有协助,但任弘仍不敢百分百确定。
剩下的宋万、张千人、尹游卿、刘屠,他们的真面目,仍是模糊不清。
“任燧长,我守烽燧去了,上面不能没人看着。”赵胡儿似乎没把这变故当回事,早已默默吃完一碗干粟饭,背起硬弓就要上去。
任弘却止住了他:“你留下助我,至于烽燧候望,现在不急,等天黑后让别人上去。”
他其实是害怕赵胡儿那张弓,也怕自己看错了人,这赵胡儿箭术超群,若是居高临下,只消片刻功夫,便足以将下面院子里的人统统射死……
让赵胡儿与韩敢当留在下面相互牵制更好些,这俩人素来不睦,就算其中一个有问题,也绝尿不到一个壶里。
剩下几人里,宋万显然是慌了,还在向任弘拼命解释,想要撇清此事。
张千人有些害怕,默默抱着他的黑狗,怀疑的目光看向燧里其他人。
尹游卿也蹲在一边讷讷无言,看上去是吓到了。
唯独还为刘燧长戴着孝的刘屠义愤填膺,过去狠狠地踹了钱橐驼两脚,将唾沫吐到他脸上。
“没想到这老罢癃如此阴狠,亏我叔父在任时待他不薄!”
他情绪激动,最后还是赵胡儿拦下了他,刘屠才悻悻作罢,回头向任弘长拜道:
“任燧长慧眼识奸,揪出了钱橐驼,真是我家的大恩人啊!”
又请命道:
“但此事非同小可,若再拖下去恐怕有变,我来时骑了马,不如赶在天黑前,让我疾驰去步广候官处,向上吏报信。让候官速派令史来复查此案,一定要将杀害我叔父的奸贼,统统抓获,好让他,瞑目于黄泉之下!”
“事不宜迟,你速去。”
任弘笑着如是说,却在刘屠欣然领命,急匆匆要出门时,冷不防伸出脚来,将其绊倒,摔了个嘴啃泥!
旋即一膝盖顶在其背上,环首刀出鞘,反手横在刘屠的脖子前,让他动弹不得。
“二三子,将刘屠,也绑起来!”
…… 第32章 凭几
“为何绑我!”
刘屠被绑起来后嘴里仍嚷嚷不停,显得十分冤枉的样子。
燧中其他人也如同惊弓之鸟,疑惑地看向任弘,想听听他的理由。
任弘自有自己的判断:按照宋万的说法,刘燧长大概已察觉了奸阑出物,却没有对宋万和韩敢当两个副手说,或是在想要吐露前犹豫了,最后独自一个人跑到塞外的胡杨林里,是为了什么?
任弘觉得,刘燧长是为了维护某个在意的人,毕竟一旦查实掺和走私,便是死罪。
又听赵胡儿说,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而刘燧长的尸体,显然是被人近身杀害的……
任弘觉得,这恐怕是熟人作案,诱刘燧长出塞商议事情,想要收买他,事情不遂时只好痛下杀手。
再加上刘屠找了个理由要走,这太过明显了,现在掺和走私杀人的狼们肯定慌得不行,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开溜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