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一怔,左右看看,身上没什么帕子之类的东西,不过瞧见旁边的盆子边儿,有一条汗巾,赶紧抓起来就挡在宁远候的脸上。
那是小六子刚刚给宁远候洗漱用的,如今湿漉漉沾了水极为沉重,一下子搭在宁远候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宁远候呸了一声,抬手将嘴巴露出来。
“刘小子你那是手吗?怎么一点儿准头没有,这要是射箭老夫让你杀对面的将领,自家人都被你射穿了,也不知周小子怎么看上你的。”
刘裕理亏,没敢多说啥,赶紧看向周恒,周恒倒是没说啥,只是脸上肆意地笑了起来,这会儿宁远候挡着也看不到,完全不用在意。
左右看看,抬手将邹毅柟口袋里面的一只鹅毛笔抽了出来。
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这鹅毛还算不错,不算是太过纤细,很有韧劲儿。
周恒举起鹅毛朝着宁远候的足心划了一下,似乎动作有点轻,宁远候并没有什么异样,还在用手调整帕子,将鼻子露出来。
显然这一下动作宁远候没有感觉,周恒一怔,顿时所有玩笑的心思都没了。
之前虽然瘫痪,但大多数时候宁远候还是能控制二便,只是睡觉的时候会偶尔控制不住,这也是当时为什么看了宁远候一眼,就决定做这个手术的原因。
为啥?
原因很简单,如若真的是第一二腰椎损伤神经,那么二便失禁是必然的,绝对不是现在的样子。
再者教他翻身的时候,虽然双腿无力,不过随着上肢用力,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偶尔抽搐一般的动作,这才让周恒下定决心手术的,而现在没有反应,这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的判断有误?
这下肢的瘫痪,并非是箭头的缘故,而是箭尖上喂的毒药,这些残余虽然已经被这些肌肉包裹成一个条索状筋膜,可这不是一天之功,身体一定是吸收了一部分。
周恒抿紧唇,身上一阵恶寒,坏了看来今天翻车了! 宁远候似乎被捂得是在是憋得慌,抬手完全将鼻子都掀开,朝着周恒喊道:
“周小子,你动作快点儿!”
如此一说,周恒赶紧定定神。
“老侯爷别急,你用心感受一下,是痛痒还是什么感觉?”
这回宁远候没说,周围的几个人都死死盯着宁远候的脚。
周恒举着鹅毛,从宁远候的足尖到足心,快速连续划了三下,最后一下的时候,宁远候的脚趾似乎朝足心勾动了一下。
周恒瞬间一抬头,“你们看到了吗?”
几人赶紧点头,“看到了,脚趾动了动,不过就一下!”
“宁远候你刚刚有什么感觉?”
宁远候想了想,“咋说呢?这也不疼啊?你开始割了吗?”
周恒:“……”
刘裕:“……”
德胜:“……”
周恒眨着眼,这老头真的是另类,难道以为自己要割了他的脚?
他举起鹅毛,刚要再试一遍,德胜凑了过来,在周恒耳边低声说道:
“师尊俺娘有一个招数,绝对有效,我记得她还在世的时候,叫我起床都是用这个招数,要不我试试?”
周恒一听,微微一顿,随后让开床边的位置,这瘙痒的刺激似乎对宁远候无效,德胜说要试试就试试吧。
德胜走到近前,将宁远候的脚抬起来,用力捏着足跟上方两个踝骨中心线后面的那块皮肉,用力一拧,估计德胜也是急了,手上压根没控制轻重。
宁远候啊了一声,瞬间扯下脸上的汗巾,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口中吗骂骂咧咧地嚷嚷着。
“小兔崽子,你们是想害死老夫怎地?这咋还下死手,真的要生割了老夫不成,走开老夫不治了,现在就去跟陛下复命吧,老夫谢过陛下美意恩,瘫就瘫了吧!”
扯下脸上的阻挡,胡乱摸了一把,此刻不用坐起来也看得清楚,自己脚边站着的并非周恒,而是另一个大夫,正死命捏着自己的足跟上方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