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徐大人,这事没这么夸张吧?”
这事对于顾可久来说自然没有这么夸张,人家龙溪陈氏可没想收拾这位知府大人。
但是,徐阶不能让顾可久这么想啊,他假假意思无奈的叹息道:“唉,知府大人,您想啊,他们为什么要派宋应奎前来呢,压制赵炎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宋应奎这个左参议也就是个从四品的闲职而已,他就不想再向上升一小阶吗?”
顾可久闻言,脸色更难看了,从四品的左参议再往上升一小阶不就是正四品的实权知府吗,难道龙溪陈氏真打算收拾他?
徐阶暗暗观察着他的脸色,最后叹息道:“知府大人,下官刚接到城北洛江驿站的快报,宋应奎命驿站八百里加急传讯,将泉州府试作弊的事告到学政大人那里去了,看样子这龙溪陈氏不把我们一网打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知府大人,我们要早做准备啊!”
顾可久闻言,脸都黑了。
好你个吴堂,好你个陈文杰,好你个宋应奎,你们这是完全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啊!
龙溪陈氏,你们欺人太甚了,真当本官就是待宰的羔羊不成? 陈文杰和宋应奎为什么要出此下策呢,他们竟然选择避开知府顾可久,直接八百里加急告到提督学政那里去了。
这一下真把顾可久给惹毛了,吗的,不把我放眼里是吧,想把我这个知府给整下去取而代之是吧?
好,走着瞧!
其实,他是被徐阶给误导了,陈文杰和宋应奎想避开的其实不是他这个知府,而是通判徐阶。
陈文杰和宋应奎都认为,这案子如果到了府衙,就等于落徐阶手里了。
他们可没这么傻,当初他们让吴堂直接把状子递到宋应奎这里也是为了避免案子落徐阶手里。
如果顾可久当着宋应奎的面把杨聪拿下了,并且邀宋应奎一起问案,那还罢了。
现在,顾可久直接玩起了拖延战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哪能成呢。
陈文杰和宋应奎可一直认为他们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能扳倒赵炎,拿下杨聪和杨荣,夺取惠安杨家的家产,这种“好事”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这里面误会就有点大了,顾可久认为,这事是他做主啊,因为他是府试主考官啊,徐阶能做什么主,徐阶管的是刑名又不是科举。
陈文杰和宋应奎却认为,这事到了府衙就会被徐阶给揽过去,所以,他们选择直接告到省城,告到提督学政那里。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样做会得罪顾可久,不过,他们不在乎啊,顾可久在他们眼里算个屁啊!
至于徐阶,他当然知道自己做不了主,他只是半真半假,故意误导顾可久而已。
其实,陈文杰和宋应奎早就算计到提督学政了,因为赵炎是提刑按察使司的官员,而宋应奎是承宣布政使司的官员,他也管不上赵炎,这事最终还是要通过提督学政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如果把这案子返到提刑按察使司,赵炎最多也就是考校上记一笔,根本不会有什么事,因为提刑按察使司也要维护自己的颜面啊,把自己衙门的官员往死里整,办成大案,给自己衙门抹黑,可能吗?
他们最开始的计划就是案子办成铁案,再把所有“证供”交到提督学政大人那里,整的杨聪和杨荣“伏法”,整的赵炎被罢官削籍。
这会儿他们一看顾可久想和稀泥,干脆一发狠,直接把案子上报提督学政大人,反正他们有“铁证”,杨聪和赵炎肯定跑不了。
现在,他们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策略,提前上报提督学政大人而已。
那么,提督学政大人会如他们的愿吗?
当天下午,酉时将至,省城福州,承宣布政使司衙门,眼看着一天坐班就要坐到头了,各级官吏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吃晚饭了。
突然,一个背插八百里加急令旗的驿卒打马自远处狂奔而来,街上的老百姓都惊慌失措的跳到路边躲避着,大门口值守的衙役也不由露出惊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