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意思大抵都差不多,简单来说就是,行了,我知道你来金陵了,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没事的话,你就好好读你的书吧。
这结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这些人都是达官显要,不可能专门抽时间来见他这个秀才,能给个回复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投完拜帖之后,他便没什么事了,这乡试时间也近了,他干脆买一堆乡试和会试精选文章集注,每日与俞大猷、胡宗宪等人一起研读起来。
原本他还想去体会一番秦淮风月的,但因为严嵩的关系他还是放弃了,逛这些地方,最是容易出事,特别是人家想找你麻烦的时候,随意都能找出一堆理由来收拾你,他可是把人家礼部主事何迁的儿子给得罪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要去的好。
不过,他也没有吓的连门都不敢出,每天晚上他还是带着俞大猷等人去城中的酒楼和茶肆,品味一下金陵特色美食,好好放松一番。
他之所以出去吃饭倒不是因为吃不惯素食,他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当前的时事,这酒楼和茶肆原本就是老百姓休闲聊天的场所,而且这会儿赶考的秀才多如牛毛,这些人也最是喜欢谈论朝堂大事,很多事,都不用他打听,光坐那里听一听便能了解个大概。
没过几天,他便对这会儿的朝堂形势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会儿朝堂之上掌权的据说是所谓“皇党”,也就是嘉靖初期在大礼议争端中帮嘉靖对抗杨廷和、毛澄和杨一清等一干正德旧臣的“忠义之士”。
这“皇党”之中最有名的就是当朝首辅张璁张孚敬了,另外还有大学士桂萼、方献夫,礼部尚书夏言,吏部尚书霍韬,太常寺卿彭泽等都是“皇党”中坚。
不过,这张孚敬已然不行了,他甚至都开始提出辞呈了,皇上大致是想按惯例拒绝三次再同意,据说,张孚敬第一次辞呈之后皇上不准,他已经第二次提出辞呈了,也就是说,张孚敬下台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
而最有望继张孚敬出任内阁首辅的,据说是礼部尚书夏言,这夏言也不简单,因为其乡党遍布整个朝堂,势大的很,像南京礼部尚书严嵩就是其乡党。
这会儿就有很多考生在议论,要利用这次乡试的机会拜入严嵩门下,以借其势力。
至于阳明一脉,这会儿混的其实并不好,因为大礼议之争中王守仁曾批评过张孚敬,从而得罪了这位皇党大佬,所以,张孚敬和阳明一脉的关系相当糟糕,这也是邹守益、湛若水、张邦奇等阳明一脉的大佬被挤到南京来的原因,张孚敬就是要把他们谪离权力中心。
杨聪听了这些传闻,心里可谓五味杂陈。
原来,这夏言和严嵩本就是皇党,难怪嘉靖对严嵩一再宽容忍让,看样子,这严嵩是真不能得罪啊,至少,现在,严嵩要捏死他就跟玩一样。 杨聪了解了朝堂的大致情况之后,行事更为小心了,白天,他基本都窝在租住的院子里和众人一起温习功课,晚上他也是匆匆去外面的酒楼吃顿饭就回来了,甚至茶肆都很少去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不想去招惹是非,这是非却偏偏找上门来,眼看着离乡试就几天了,竟然有人跑大报恩寺找他来了。
这天上午,他与俞大猷、胡宗宪等人研讨了一番,正准备做一篇时务策呢,外面护卫却突然来报,有礼部衙役在门外相候,指名要见他。
这个时候,礼部衙役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呢?
他真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也不敢不见,毕竟这乡试是礼部主持的,得罪礼部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原本他就有点后悔得罪了礼部主事何迁的儿子,这会儿再把礼部衙役给得罪了,那就真有点狂妄了。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人家如果猛不丁给你来双小鞋,绝对能把你整的寸步难行。
他想了想,干脆命人取了个十两的银锭子踹怀里,然后便坐在迎客大堂中候着。
不一会儿,一个五短身材,贼眉鼠目的中年汉子便疾步走进来殷勤的拱手作揖道:“小人张平参见杨公子。”
杨聪见状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假装好奇道:“贵差不辞辛劳前来,所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