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这里一整晚都没断过艾草,整个号舍都是艾草的气味,一只蚊子都没有,而他也懒得挑灯夜战了,反正时间充足的很,天一黑他便把东西一收拾,又将做桌面用的木板取下来,摆得跟当座椅用的木板一样平,随即便躺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晚,他是舒坦了,旁边其他考生却是被蚊子折磨的不行了,因为那些衙役只是拿着艾草一路熏过去,并不会特意在哪个号舍附近停留,其他号舍里面蚊子多的,简直让人无法入睡,整个晚上到处都是啪啪的打蚊子声,大部分考生都被蚊子咬的满身是包。
当然,不光是他这里,俞大猷、王宣、胡宗宪等人的号舍也差不多,这张平还真不是吹牛的,整个考场的后勤隐隐都被这家伙控制着。
第二天一早杨聪又神清气爽的爬起来开始检查草稿了,他认认真真的将草稿检查了一天,又改了几遍,感觉实在没什么地方可改了,方才作罢。
到了第三天早上,他干脆趁着天气还比较凉爽,直接就开始把改好的文章往正是的试卷上抄开了,还不到辰时,他便已经将三篇文章全部抄好了。
接下来,他便开始摇着扇子在那里乘凉了,有张平安排的衙役照顾,他是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拉就拉,过的惬意无比,等到酉时,把试卷交了出来,其他考生基本都跟痨病鬼一样,面色苍白,走路都摇摇晃晃了,而杨聪等人却是一点事都没有,就跟没经历过三天两夜的考试一般。
接下来的两场论述和时务策基本上跟第一场差不多,杨聪都是第一天上午便把草稿打好了,接下来就是悠哉悠哉的检查,最后再认认真真的把文章抄道正式的试卷上。
总之,他一点都没受考场环境的影响,把自己的水平完全发挥出来了,按理来说,中举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是,考完之后他却有点提心吊胆,因为他不知道严嵩这千古有名的奸臣会不会真为了一个礼部主事而整他啊。 杨聪的担心可不是多余的,因为何迁真为了儿子的事去求严嵩了,而严嵩也准备抬抬手把杨聪刷下来,拉拢一下何迁!
严嵩也觉着,要把个考生抬上去可能有点困难,要把人刷下来确实很简单的事情,因为主考官都要复核试卷,以免阅卷的考官联合考生作弊,他只要随便找点借口便能把杨聪给料理了。
乡试结束之后大约十余天,阅卷的考官把试卷都评定完之后,名次也大致定下来了,严嵩便带着副主考邹守益和湛若水来复核试卷了。
这个时候名次都大致排定了,考生的名字上糊的那层纸自然早已揭开了,严嵩随意翻了翻就翻到了杨聪的试卷。
他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把杨聪给刷下去,但杨聪这卷面整洁的很,连个汗渍都没有,就更别说墨点了,貌似这卷面上是没什么毛病可挑,故意图点口水把某个字弄糊这种事情他又不屑去做,那就只有在文章里面挑刺了。
结果,他拿着杨聪的试卷看了半天,愣是没挑出什么毛病来,杨聪这家伙,着实有点文采,这文章做的也着实不错,要从文章本身挑毛病貌似也很困难,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他突然一愣,杨聪?
当今皇上可叫朱厚熜,当朝首辅张璁都为了避讳这个“熜”字,改名张孚敬了,你竟然敢叫杨聪!
好啊,这理由很好很强大。
想到这里,他突然把脸一板,假装生气道:“这个考生也太不像话了。”
邹守益和湛若水自然知道严嵩想借机收拾杨聪,因为杨聪已经写信向他们求助了。
他们见不见杨聪是一回事,帮不帮杨聪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不见杨聪是因为杨聪辈分太低了,而且只是个秀才,还没资格让他们亲自接见。
但是,别人想欺负杨聪却是不成,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这杨聪可是徐阶的至交,等于就是阳明一脉的后辈了,敢当着我们这些做前辈的面收拾我们的后辈,那怎么行。
两人对望了一眼,比较老成持重的湛若水随即开口问道:“怎么了,严大人?”
严嵩闷哼道:“这考生也太不像话了,竟然敢叫杨聪,这不是摆明了欺君吗,首辅大人都知道避讳,他不知道避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