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这找人并不是抓人,他也知道,这些匠户肯定是没勇气跟他一个总督大人对抗的,人家不来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问明原委便成。
果然,他派人去匠户家中打听了一番,很快就查清楚了,不是这些匠户不愿意来干活,而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发话了,不让他们来干活,他们如果敢不听话,以后就别想在浙闽地头上混了。
这家伙,船厂提举林长水不是已经被逮住了吗,这些匠户还有什么顶头上司呢?
杨聪命人一查,他们顶头上司还真不少,这些匠户可不是直接归提举林长水管的,他们上面还有匠头、指挥和吏目,甚至这些匠户里面还有一部分是军匠,他们上面还有千户、把总、指挥使管着呢。
这些人基本都是地头蛇,一般官员还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不过,杨聪显然不在一般官员之列。
他命人调查了一番之后,便向所有相关吏目、指挥、匠头,卫指挥使,千户所千户,水寨把总等发出命令,全部来提举衙门听候差遣,不然后果自负。
他这命令有用吗?
这天一早,卯时还未至,他便来到提举衙门大堂之中,准备升堂点卯了。
还别说,这些人胆子还真肥,卯时都过了,大堂中间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唯有两排锦衣卫笔挺的站在两侧,场面尴尬无比。
杨聪皱眉坐那里等了一阵,随即便对着外面大喝道:“沈炼。”
锦衣卫千户沈炼闻声而入,拱手朗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杨聪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去,把船厂所有吏目、指挥和匠头全给本官拿来。”
沈炼道了声遵命,转身疾步而去。
杨聪紧接着又对着外面大喝道:“志辅。”
新任福建总兵俞大猷应声而入,拱手朗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杨聪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去,把福州左中右三卫的指挥使还有附近的千户所千户和水寨把总全给本官拿来。”
俞大猷亦是道了声遵命,转身疾步而去。
这下,福州城内外都炸锅了,总督大人竟然派出锦衣卫和屯卫精锐到处拿人,一点也不给这些地头蛇面子。
这些地头蛇会束手就擒吗?
他们当然不想束手就擒,但是,不束手就擒不行啊,前来抓人的可不是普通衙役,而是锦衣卫和屯卫精锐。
那些吏目、指挥和匠头最多也就是普通乡绅的亲戚而已,怎么敢跟锦衣卫对着干。
那些指挥使、把总、千户虽然手下有点人,但跟装备齐整的屯卫精锐比起来,那简直屁都不是,他们哪里反抗的过来。
一阵喧闹过后,相关吏目、指挥、匠头,卫指挥使,千户所千户,水寨把总陆续被缉拿“归案”,一一押送到提举衙门大堂。
杨聪也不吭气,就冷冷的坐那里等着,直到大堂中间跪满了人,沈炼和俞大猷陆续来交差了,他才拿起惊堂木,使劲一拍,随即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官的号令都敢不听,是谁给你们的狗胆?”
下面一个回话的都没有,他们虽然都被绑那里动弹不得,脸上却没什么畏惧之色。
浙直总督,是了不得的大官,但是,比起内阁大学士严嵩来还是差了一点,他们可都是登记在册的朝廷命官,不是什么海盗倭寇,杨聪又能把他们怎滴!
杨聪能把他们怎么滴呢?
这事当然不是杨聪想怎么滴就能怎么滴,大明是有律法的,就算是总督也得依律法行事。
杨聪见下面人都不吭气,又拿起惊堂木,使劲一拍,随即厉声道:“按《大明律·吏律》条例,凡官吏撒泼、抗拒、诬告本管上官者,皆视为忤逆上官,情轻者,杖五十,贬为庶民,情重者,杖八十,发边卫充军!本官念你们是初犯,就视为情轻者吧,来人,把这帮忤逆上官的逆贼全部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卧槽,你敢!
他的话刚落音,下面一堆人便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