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应枢闻言,心中顿时了然。
杨聪这是不想跟他老丈人撕破脸呢,如果这次杨聪把他弄死了,那以后就没有缓转的余地了。
还好,这小子还知道做事留一线。
想到这里,他不由感动道:“那就多谢大人了,具体贪了多少,下官也记不清了,大致就是几千两吧,大人,你看合适吗?”
几千两?
亏你说的出口!
你当别人白痴呢,七品以上的官员最少是几百两一个,几百个最少也是几十万两,你竟然说只收了几千两!
这么荒唐的数字,说出来谁信?
但是,杨聪却知道,严嵩一定会想办法让嘉靖这个白痴相信的!
他缓缓点头道:“那行吧,供词上就写几千两吧,我能做到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接下来就没什么要紧的了,杨聪又随意审问了一阵便将供词奉上,让袁应枢确认过后,又在上面签了字,画了押,这第一个就算是审完了。
袁应枢还以为杨聪是害怕把他给整死了严嵩会跟其死磕呢,他哪里知道,杨聪压根就不害怕这些。
杨聪怕个屁啊,反正都跟严嵩杠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怕有用吗?
他之所以让袁应枢把贪污的脏银说成几千两,只是不想把大部分脏银上缴而已。
紧接着,杨聪又将抄过家的那几十个最重要的官员一个个提到公堂,重新审问了一遍。
他都没提把这些人家抄了的事,只是假装好人,让这些人少报点贪污数额,以免被暴怒的皇上给砍了。
这些人哪里知道杨聪心里打什么算盘,他们只当杨聪真是个大好人呢,他们一个个都按杨聪的意思,你报个几百两,我报个千把两,尽量往少里报。
其实,他们都是贪得无厌之徒,贪的最少的也不下万两,要不杨聪也不会去抄他们的家不是。
这些人贪腐的总额加起来,足有一百多万两,如果杨聪照实上缴朝廷,那嘉靖又该嘚瑟一阵了,一百多万两啊,差不多相当于大明一年税赋的三成了,那能干多少事情啊。
但是,杨聪暗示了这些人一番之后,一百多万两就变成几万两了,连个零头都不够。
这就是嘉靖恶心人的下场,反正他抄这些人家的事也没有上奏,就当没抄好了,他甚至还在这些人的供词里都附上了一句,他们都是主动上缴脏银的,搞得这些人一个个都感激涕零,大赞杨聪是好人。
这些人的事都处理完了,杨聪还嫌不够过瘾,他又拿杨献可做了一番文章。
袁应枢不是威胁说要抄杨献可的家,灭他的族嘛,那行啊,如你所愿!
他直接在奏折里写道,杨献可果然如同袁应枢说的那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连带他的家人全部消失了,府邸也被抄了个底朝天,至于到底怎么回事,他查了很久都没查清楚,至今仍然是个悬案。
这的确是个悬案,因为这事就是他自己干的,他已经把杨献可转移到东番鸡笼去了,至于府邸里面的财物,杨献可也早带走了,他只是去伪造了一下现场而已。
要恶心就恶心个够,老子连严嵩一起恶心!
不知道嘉靖看到杨献可一家的遭遇会不会对严嵩“刮目相看”呢? 《论语·八佾篇》有云:“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
西汉大儒董仲舒更是在《举贤良对策》中将此句释义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年头忠君思想浓厚,一般人特别是读书人还真不敢如同杨聪一样,蔑视皇权,恶心嘉靖。
夏言是狂,但也没狂的没边,他内心里是有点看不起嘉靖,但那也是在才学方面,真正涉及到皇权的事,他还是不敢有丝毫逾越。
严嵩是奸,但也没奸到不把嘉靖放在眼里,他虽然利用嘉靖,那也只是利用嘉靖的无知来为自己谋利,要说蔑视嘉靖所代表的皇权,他还没这个胆。
杨聪就不一样了,他内心里还真不怎么惧怕嘉靖,皇帝怎么了,还不是个人,你敢恶心我,我就敢恶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