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_作者:此渊(39)

2020-09-03 此渊 he

“不过……”

圣上不耐:“哎呀,废了废了,改春耕!”

“是……”

我瞧这近乎从圣上登基就开始磨的年祭,如今终于废掉了,不禁也是松了一口气。

也好,我也不用再跪,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刺杀的事出现……

想到这,我就想起了陈瑜为圣上挡的那一箭,他浑身是血的模样,他受伤时我心里的焦灼,后来他刚刚痊愈,又亲移红梅,带我去赏……

我想到这里,自然而然便转头看他。

谁知他是一直看着我的,神情萎靡,目光沉沉,见我看来,又马上对我笑。

见他这样,我怎能不心软,我一下就不知该是对他笑还是恼恨地看他。

于是我移开视线。

我转过头时,却瞥见圣上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惊奇,却又让我想起幸灾乐祸……我看到了圣上向陈瑜使了个像是疑惑意味的眼色,又往我看来,他见我看着他,愣了愣,但看我片刻,又笑了起来,却有些尴尬意味。

圣上当真是生得明艳,就这样远远朝我笑一下我都觉得晕乎乎的,但我又一下清醒过来。

圣上为何要对陈瑜使眼色?圣上为何又看着我笑?

我和陈瑜,我和陈瑜……

不知为何,陈瑜许久之前的那句话忽然跳进我的脑中:

“你就放下吊起的那颗心吧,他会理解的……”

当时我心里惊惶,从未细想过,如今我却忽然想到,那句话是有极大的错!

理解什么?分明是我们该理解圣上才对,为何要圣上理解我们?

他能说出这句话,必是晓得圣上也知我与他的事

他同皇上说过?可是……他为何说?

他怎能说呢!

他撞见圣上秘事,为了保命,才又说出我跟他的事情,以求圣上开恩?

可,陛下不是不在意嘛,我也看见过,圣上也并未说什么……

或是陈瑜与陛下有私交?

我这样的猜测是不无道理的,圣上从一开始就十分器重陈瑜,陈瑜的能力有目共睹,最开始朝中还有异议,渐渐也就没人反对了,反而说陛下识得良才,慧眼独具。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样以为的。

可现在想想,圣上虽然表面懒散,但一向遵循治国理政之道,哪曾这么升过别人的官,才一年多的时间就已坐到掌书位置,本朝以来,也就陈瑜一人而已。

若真是私交,可这私交从何而来?陈瑜不过是远离上京的一介寒门之子,何以与得陛下相识……

不过一个眼神,我怎想得如此之多……

“墨伴……”

我还正想着事,看陈瑜过来便吓了一跳。

“朝会已散,现去偏殿论事,”陈瑜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头小声对我说,“我们同路吧……”

我听着他有些恳求意味的话语,不忍拒绝,只从他手中抽出我的袍袖,没有说话,往偏殿走去。

他走在我身旁,我却一直心想着其他事。

可能陈瑜替圣上挡了一箭,在宫中休养,昏昏沉沉间叫了我的名字,圣上才有所察觉,他与我年纪相仿,又是同道中人,他一向好玩,左右不过贪玩好奇,或许见我与陈瑜情绪不对,才在朝上打趣我和陈瑜……

可是……那句理解又从何说起?

“……你别生气了,我是当真知错,不该不顾你意愿,在那境况下逼你,你莫一直不理会我……”他在我身旁小声说道。

我心里有事,又见他向我如此表明歉意,我心中的气虽还有,但好歹被他的软磨硬泡给消去大半,我点了点头,有些生硬地说:“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他张了张嘴,又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只是点点头,说:“我以后不会如此,定听你意愿……”

我嗯了一声,因为心里还在想陈瑜和陛下的事,便有些敷衍。

要不直接问问陈瑜?可是我又如何问?我与他关系虽然日渐亲近,但他与当今天子的关系,我又有何资格置喙,他若不说,我又何必问,怎能问。

我眉头越皱越紧,他像是瞧我脸色并不好看,也不敢说话,又不敢碰我。

偏殿论事我心不在焉的,晕晕乎乎,脑中尽是回想圣上对陈瑜的不同。

论事结束后,我整理好衣裳站起来,陈瑜也站在我一旁等我,仿佛怕我丢下他。

我和他出了门,门外一位公公向我们两人走过来。

“程大人,陛下请您单独一叙。”

刚刚陛下的笑又在我眼前浮现,我提起心来,是程大人还是陈大人?是我还是陈瑜。

公公见我疑惑,对我笑道:“程大人,陛下邀你一叙,说是商量户部事务,请随老奴前去面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