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了,仔细地看他,他却呆呆坐着,一点话也不讲。
房内静谧,我不知他脑袋里面想些什么,怕他乱想,又道:“定是当年陛下另有苦衷,所以才,才这样……”
他却打断我:“所以你说,你根本没有告他贪污?”
“没有!”我有些急了,“我怎会做出这种事!当年是我逼不得已!我,我……”
我急得不知道怎么说出来,难道真的要直接说我已知道你是屈尧,可要是他问我如何得知怎么办?我能说是因为他的字吗?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他瞒了这么久,结果被他的字丑泄了底,会不会太让他难堪?
我也总不能说就是圣上把他的秘密告诉我的吧,这样说出来,会不会更不好?
我只能让他亲自告诉我。
或是他根本就不信我的说辞?觉得我是空口无凭?
我有些颓丧,不知如何向他说这些种种复杂之事,他要是看了那封信多好,要是看了,总该知道我是就算受了别人所逼,我也不愿他有半分损伤的。
可是他偏偏没看,说不定眼不见心不烦,丢都丢了……
那怎么办?
对了……
若是说我思慕于他,便绝不可能诬告。
那锦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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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料峭春意
我可以给他看那方锦帕,可这样也太突兀了,我该如何将话移到这上面来?
怎么说呢?
我心里有些急。
我悄悄地又看了眼他,见他还在盯着我的手,假装在抹药,实际上他只擦那一个地方,手指颇为用力,我都被他搓痛了。
我说道:“我怎可能会诬告于他呢,我,我是……”
我说不出来,这太奇怪了,他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却还要假装诉说这份“他人”的思慕之情。
我心里想,反正他自会跟陛下求证我是否诬告,也用不着我来说。
我这样想着,却有些伤心。
他怎能不信我呢。
“那信是你亲手写的?”
“啊?何信?”
“就是那封你亲手呈上去的信,是你亲手写的?”
他抬起头看我,脸色镇定,或许他都不知道他此时问我的话有多怪异。
我一定要十分笃定地说出来,我要让他知道,我没有诬告,更没有存着伤害他的心思。
我坚定答道:“是,我一字一句,亲手书写。”
他听了脸上是难以自持的激动,还有些不可置信的受伤意味。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竟是有意这样让我……竟骗我……”
我没听清他的话,正要问他。
他却忽然脸色惨白,简直萎靡不堪,他眼神复杂,像是卷着悔意和歉疚,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像是极为不安,突然站起来,又坐下,然后又站起来,想了一会,又坐下来。
过了一会,他想是也觉得自己的举措很是奇怪,便对我勉强笑道:“我,我以为你当真告了他呢,毕竟……屈……君遥名声一向很好……”
他说到最后,有些心虚意味。
很好吗?我忍住笑,除了朝中贤臣,你不知得罪过多少人呢,我耳边可全都是嫉妒怨恨你的话……
他想了片刻,忽然抓着我两肩,颤声说道:“墨伴,对不住,我真是对不住你……”
他眼圈红红,一副要哭的样子,我虽知道他哭过,但也还从未正眼见过他这般心焦……
我连忙说:“你日后不再犯,在官道收敛便是……”
他听了却眼神复杂,说:“不,是我,我对不住你,我……”
他眼神黯淡,却忽然又说:“我想亲你……”
我知道他现在许是开心,想要表达出来,可我却仍旧恼恨他今早在官道上对我做的事。往日早就亲上来了,哪还会问我……
唉,这色胚……
怎老想着这些事。
我虽这样想着,但我的气早就消了大半,他在官道上一路追着我道歉,我哪会不动容呢。
我对他心软,又歉疚,我觉得他是因为我,才受了这样天大的委屈,做到如此。
从前他是陈瑜,我就觉得他待我好,如今他是屈尧,我更觉得他对我何止是好,联想从前种种,他是以为我厌恶他,竟还会来我身边。
我以前就不喜欢让他受委屈,与他关系亲近后便更是如此。
可是……
他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摇头。
他见我拒绝更是颓靡下来,我看着他,心里又是从前那股心疼,我就是看不得他不开心,不论何时都是。可仔细想想,不管他是屈尧的时候,还是陈瑜的时候,他好像一直都是因我而伤,因我而痛。
他都知错了,我要给他一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