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妃差点流产两次,求到我殿门口,我总不能不管不顾,官家这几年是真的……疯了。”官家对杨贵妃的宠爱,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这也导致宫中除了太子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孩子降生。
“官家对付夏家便是因为如此,想给她腹中的孩子铺路。”皇后也不管尤悠要不要继续说话,只是抱紧怀中的太子,看着窗外明媚的日光,眯了眯杨。如此热烈的日光却丝毫落不到凤阳殿中。
凤阳殿冷冷清清,阴森寒冷。
“我陪不了他长大的,他以后只能靠自己了,若是不及早立起来,以后吃得苦,摔的跟头只会比现在还多。”
尤悠脸色大变,急忙说道:“娘娘说什么,范阁老不会让您……”
皇后摇了摇头:“这是底牌,我要留给他,让范阁老彻底站在他身边。”她红了眼眶,但神情依旧平静。
殿下睡得迷迷糊糊,听得不真切,但母子连心,他感受到皇后巨大的心绪涌动,不安地动了几下。
那日午后的闲谈,他原本以为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眼既忘,却不料短短半年时间,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家被抄家,三族内全部午门斩首,而身处内宫的皇后受到牵连搬到延熹殿。
凤阳殿空了。
太子殿下听到这个消息,放下书就要跑出去找母后的时候,还未出门就被匆匆而来的范知春拦住。
他的老师语重心长地与他说:“你今日出了东宫,便是害你的母亲。”
“今后都不要去看她了。”
五岁的太子迷茫地看着他,一张脸憋得通红,良久之后才挤了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你还小,你保护不了你的母后。”范知春冷静又残忍地说着,“你是她的累赘。”
这话太过沉重,对于殿下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重如泰山,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让他瞬间萎靡下去。
“我可以偷偷去看母后吗?”太子哽咽着,却不让自己哭出来。
“那便要殿下自己谋划得当了。”范知春半阖着眼,注视着面前的太子殿下,大概也是心软了片刻,便又说道,“我给你带了一个人,你以后可以偷偷带进来陪你玩,但你也需保护好他,他如今叫夏及晨,寓为一定会等到清晨,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做得到吗?”
殿下睁着眼睛,握紧拳头,点点头。
殿下到底年纪小,忍了半个月终究还是带着夏及晨打算偷偷溜去延熹殿,不幸的是,刚一踏进去就被莱嬷嬷抓了个正着。
莱嬷嬷依旧是板着一张脸,眉眼都像是被刻在脸上,寻常不会轻易动一下,看上去格外严肃。
太子殿下爬墙的爪子有点麻,讪讪地踩着夏及晨的肩膀,半趴在墙头上,动也不敢动,只是低着头看着沉默站着的莱嬷嬷。
“娘娘叫奴婢来等殿下,殿下来得倒是准时。”莱嬷嬷仰着头看着殿下,木着脸,冷静说着。
殿下眼睛一亮,手脚麻利地爬了下来。
小小一只的太子,颤颤巍巍地坐在墙头,伸直胳膊勾到一旁的树枝上,这才借力跨到树枝上,慢吞吞地爬下来,莱嬷嬷眉心一跳,终于忍不住上手把人抱下来。
“殿下下次可以从侧门进,奴婢让人给你留门。”莱嬷嬷把两个小孩抱下来,这才低声说道。
殿下抬起头来,惊喜地看着她:“真的吗?”
可惜这个欢喜很快就被皇后打破了,皇后穿着素色长衫,抱着那只越来越老的猫坐在树下纳凉。
“我就知道你等了半个月是极限了,让莱嬷嬷在北门等了你几天。”皇后看着他微微笑着,波澜不惊。
太子站在他边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以后都不用来了,跟着太傅好好读书。”
“母后。”太子惶恐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皇后摸了摸他的头,神情意外地温和下来:“今后在东宫切不可冲动,太傅一定与你说过,不要来看我,你偷偷跑来已经是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