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能吃了。”
齐泽淡淡道, 说着便伸手盖在白瓷碗上。
指尖相触,齐泽才从外面过来, 手上仍旧有些冰冷,念瑶蓦地想起昨天晚上, 自己额角与他相碰的瞬间,同样是这样冰冷的温度。
等反应过来, 念瑶只觉脸上发烫,仿佛触火了般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心里扑通扑通狂跳着。
她垂眸不敢看过去, 只听见齐泽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冬枣性平,方才只是想让你去去嘴里的药味儿, 只是你现在伤风还没好,吃多了便不容易消化。”
他说的有理有据,倒是叫念瑶有些诧异。
念瑶缓了缓心神,心中悸动稍减退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垂眸好奇问道:“你竟还通医理?”
齐泽顿了顿,眼中浮出丝笑意来,“这算不得医理,只是幼年时偶尔翻阅过《伤寒论》,从前在外面也能用得上。”
在外面?他虽说的轻松,可念瑶心里仍替他一惊。
当年晋王被封锁在深宫,六岁那年传出了病死的消息,念瑶曾猜测过,当年的晋王既然后来可以再次出现,约莫就是借助假死脱身。
可那吕少阳把持大魏朝政几十年,想必也不好糊弄,齐泽恐怕有一段日子并不好过。
能逼一个孩子自己去翻阅医书典籍,究竟有多艰难,旁人根本想象不到。
念瑶将白瓷碗放到桌上,目光灼灼看过去,“你往后在这里一日,齐家便能护你周全。”
她想过,既然齐泽敢回京城躲在三伯家,那齐府一定是安全的,她相信齐泽不会判断失误。
齐泽诧异看着念瑶,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念瑶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连忙垂下头解释,“我,我只是想着你从漠北一路赶到京城一定吃了不少苦,所以才……”
齐泽自然看出了小姑娘闪躲的目光跟明显掩饰的语气,他压下心里的探究,嘴角挂上丝浅笑。
“嗯,好。”
听见齐泽并不打算追问,念瑶暗自提醒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露馅了。
此时院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还未等念瑶催促他离开,齐泽便已经走到了窗口纵身跃出,门被打开那一刻,他的身影也正好被掩盖住。
齐茹芸疑惑的看了眼大开的窗户,总觉得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可空空如也的院墙内再无旁的东西,她也只好当做是自己看错了。
另一边,念瑶暗自抚了抚胸口,待看到来人是齐茹芸,她更是诧异。
她向来与齐茹芸并不亲厚,虽同住一府可因她性子清冷安静,与她并不合得来,只是家宴上才会偶尔交谈两句。
上回自己脚伤旧病发作,也没见齐茹芸来探望过一次。
“姐姐。”齐茹芸照旧柔柔的行了礼。
念瑶浅笑着应下,“芸儿来了,随便坐吧,你身子弱,别离我太近了,省的过病气给你。”
“我无事的。”齐茹芸亦温和的道,“我听说姐姐得了风寒,就叫人熬了姜汤,墨烟快拿出来,让姐姐趁热喝。”
念瑶难得见她对自己这么热情,忽然而至的关心叫她还有些不大适应。
给墨玉使了使眼色,墨玉便了然的从墨烟手里接过姜汤,笑着替念瑶开口。
“二姑娘有心了,只是我们姑娘方才喝了汤药,与这姜茶有些相冲。”
齐茹芸面上神色不变,嘴里笑着说不巧,眼神却狠狠在念瑶白皙的脸蛋上剜了一眼。
听说那楚氏生在江南,肌肤白皙润泽,念瑶随了生母姣好的容貌,肌肤也比自己白净许多。
可幼年时,齐茹芸曾见过念瑶发过一次病。
那病控制住了便无生命危险,但严重的时候,身上便会起红疹子,几天才消退。
方才齐茹芸进来的时候本想着说不定齐泽会在,便动了心思想叫念瑶难堪,就叫墨烟去找了块麻布藏在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