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没有完成任务,剑南道的兵权没有收回来,人也没有带回来。
官家大怒,但还未来得及降罪,就又听说皇后大病的事情,小公主哭闹不止,差点哭撅过去,中宫乱成一片。
一时间僵在远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张如海看得清楚,官家额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可最后还是高拿轻放。
就拿捏官家心思这一点,宫中众人无一人能及。
他垂眸,低声想到。
温如徐回家那日是深夜,温府却是华灯如昼,灯火不熄。安平县主穿着素衣,捻着佛珠,平静地坐着。
“母亲。”他入门行礼。
颜昼细细打量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瘦了,既然平安回来就回去休息吧。”
温如徐只是沉默地坐着,悠黄的烛光落在消瘦的脸颊上,衬得人也落寞了许多。
温家至今还挂着白布,原本热闹的家族一夜之间冷清了不少,颜昼这等爱俏爱美,自小不曾受过一点委屈的人,此时不得不白衣素髻,端着不苟言笑的神态。
“怎么了?”她见人不懂,扭头不解地问着。
“想给父亲烧柱香,母亲与我一起吗?”
他放下茶杯,眸色深沉,跳跃着微光,倒影而下的阴影落在他脚边,憔悴而阴沉。
颜昼注视着他,透过那双眼眸看到他内心深处,最后平静地点点头:“一起去吧。”
温兆的牌子日日有人擦拭,烛火照耀下依旧崭新发亮。
温如徐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上了几炷香。
偌大的祠堂内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手臂粗的白烛灯芯发出噼啪地一声脆响。
“你有心事。”颜昼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他。
“做纯臣真的是对的吗。”温如徐的声音格外缥缈,在祠堂中稍纵即逝。
颜昼脸色微变。
“姐姐过得不好,母亲过的也不好。”他抬头,睁眼,看着温家数百个排位,密密麻麻,百世积累,高高在上的阶梯上,自开立门户的先辈开始到刚刚去世的温兆为止。
温家出过十位丞相,十三位中书令大夫,入朝为官的子辈数不胜数,也曾经历过改朝换代,但始终能在乱世中屹立不倒。
凭借的是只忠于帝王的作风,多年来始终不站队。
“这话别说了。”颜昼敛眉,平淡说道,“我很好,你姐姐也很好。”
“可来不及了。”
他起身,长长的身影落在整齐排列的牌位上,眉目低垂,无可奈何地说着。
“是你……”颜昼身形摇摇欲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到嘴的话却又被自己死死捂着。
在京都陷入一片风雨缥缈的时候,剑南道中叶景行却在深夜骤然发起反攻。
蜀州三万士兵,联合平洲一万将士,在夜黑风高的深夜踏着夜色,不声不响越过布河,毕竟蛮夷视线所及之边际。
只能堪堪卡在岸边。
这也是叶景行一直把人逼到这里的目的。
打了个视线差异。
喊杀声瞬间划破漆黑的天空,与此同时,带火的长箭凭空而起,直直落在箭塔上,蜀州顿时热闹起来。
“杀!”叶景行穿着玄色盔甲自正面攻击,手中□□在微暗的烛火中闪闪发光。
江云宜抱着药箱坐在江府大堂内,目光落在天边被火/药照亮的地方,火光时明时暗,喊杀声却是一直顺着风传过来。
“还没结束吗?这次好久啊。”陈黄有些困了,打着哈欠,窝在玄子苓怀里,死命睁大眼睛。
水淼也是困得团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去内屋休息吧。”王来招看不过去了,指挥着几个妇人把小孩抱紧内屋的软塌上休息。
“三娘若是累了,也去内屋眯一会。”柴忠说道。
江云宜摇了摇头,一双浅色眸子清亮:“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