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成半,让那美人儿这两日前来‘雅集’为我誊抄一份完整的字帖。”
萧绎棠眸中的狠戾一闪而过,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淡淡回道:“三成,《温泉铭》孤本,这是高某的底线。”径直走向门口,不再给孟颙讨价还价的余地。
就在卫恒拉开直棂门的瞬间,孟颙只得说了句:“成交,我今晚就要看到《温泉铭》。”如今这大齐敢和他坐地开价之人,还真没几个,他已经很久没这样被胁迫过了,心中自然不爽,要求也苛刻起来。
“好,立字据。”萧绎棠看向卫恒,“你过会子陪同孟兄在此等待,吃喝一应记在我账上。”
卫恒连忙称是,亲自将字据写好供萧绎棠与孟颙签字。总算是将这桩买卖谈妥了。
梁竹音屈膝坐在车内,额头靠在手臂上。
方才之事细想起来越发令她羞恼。
现在细想起来萧绎棠不可能将她送人。他自称姓高,想必是不愿那人知晓他的身份,若将她送人,岂不是要时刻担心她会说出真相。除非,送人后再找机会将她迅速灭口。那人在探他的底细,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他为何多此一举带她前来,难道不怕她将今晚之事泄漏出去么……还是没将她送人,想让她承这份情?
她冷笑一声,像是明白了一切。
当初那人的也不知她会临摹字帖,萧绎棠这是用她作为谈判的筹码探得对方底牌,最后再拿出名帖谈定最后的价格。若……身份透明之人见此场景,必然会对他心生感激,继而知恩图报。
狐狸,他就是一只狐狸!
若萧绎棠今晚所用一石二鸟之计……她突然觉得周身冷寒,忆起方才她故作镇定毫不求饶的样子,简直懊恼死了。
“表哥,你放心,我会将一切办妥。”
帘外传来卫恒的声音和众人的脚步声。梁竹音立刻变为跻坐,并且开始酝酿情绪,瞬间眼眶中蓄满了泪。你会做戏,我也不输给你。
随着车帘一掀,萧绎棠扫了一眼泪痕满面的她坐在了软垫上。
马车徐徐跑动了起来。
梁竹音转向萧绎棠,举手加额叩拜下去,“臣多谢殿下不送之恩。”
场面话始终要说,并且她也想看看狐狸听到她的拜谢,是否会觉得有一丝尴尬。
谁知萧绎棠再一次刷新了她对毒舌之人的认知。
他挽了挽衣袖,慢吞吞继续说道:“我还要派人冒着风险暗杀你,代价太大,并不值得。” 梁竹音默默将这一切记在心里,依旧带着感激之意应和着:“殿下英明。”
“若孤真将你送人,你会怎样?”
“臣不会说出殿下的身份。自服侍殿下以来,臣屡次当差不周,殿下均网开一面,臣无以为报。”
梁竹音隐约有种不妙的感觉,他这是在试探,可他为何要试探……
“巧言令色。”萧绎棠阖目,又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梁竹音能感觉出萧绎棠对她有很大的不满,这种不满体现在任何地方,尤其话里话外丝丝透着凉气儿,**味甚浓。如果他发现了她的另一重身份,还能留着她过年么?!
通过今日之事,她开始对萧绎棠有了新的认知。他非但不向外人眼中的那般毫无根基,并且安然享受着东朝之位,而是带着敏锐的洞察力,想要逐一揭开一切对他有利的阴谋,从中获利。
她忍不住觑了一眼萧绎棠如凝霜般俊逸的面容,拢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紧紧相握。
翌日,命妇院。
梁竹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屋内,简单盥洗后倒在了床榻上。萧绎棠自回来的路上全程冷面,小路子又另有差事要做,她只得提起万分小心应付上夜,好在这一夜总算相安无事。
睡意朦胧中她听到有人敲门,吓得猛然坐起,细听之下知是阿蕴,这才放下心来。
“姐姐,今日是我生辰,姑姑命柳大娘整治一桌席面,傍晚时分邀请大家热闹一番。”阿蕴提裙向梁竹音温婉行礼,圆润的小脸儿上笑眼弯弯,笑时露出一排贝齿,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