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义枭干笑一声。
“爹,儿子这次去定安城,所见兵丁均衣着破烂,没精打采,儿也私底下打探了一下封家的情况……”
“以儿得到的消息,这封家远远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风光。边城苦寒衰败,朝中的军饷粮草也不能足额运发,封家一直是掏空家底在勉力支持。
“这样的破烂户,借力未必借得上,说不定还要不时过来打秋风,咱们家的女儿嫁过去吃亏。”
“哼,狡辩!”
薛承拍了一下桌子。
“莫要推卸责任!平时油嘴滑舌,这点事都办不明白,你可真是个废物!”
“爹——”
薛义枭赔笑。
“你莫生气,先听儿子说完。
“我是带着诚意去的,先给封家送了一箱子刀剑做见面礼,顺便还点了一下阿月的事。”
“结果……”
说打这里,薛义枭忽然嗤笑一声,眼中满满都是轻蔑的神色。
“爹你猜怎么着?封家根本就没接阿月的话茬,还说咱们的刀卖得太贵,他们手头不宽裕,拿不出那么多银钱。”
“哦?”
薛承皱眉。
“不应该。”
广袖宽袍的中年人捋了捋胡子。
“不应该啊!薛义栾不是刚拨了欠响给雍西关,封家能出兵狮子楼,不可能没钱。”
听他爹这样说,薛义枭也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儿子也觉得奇怪。”
“儿子担心阊洲那边做了手脚,便差人暗中打探了一番,结果竟然发现了一间怪事。”
说到这里,薛义枭顿了顿,有意买了个关子。
他此次办事不利,亲爹难免要责怪于他,他薛义枭是二房弟子,太后亲弟,但却不是二房唯一的儿子!
他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是前房留下来的嫡子,说起来比他薛三的身份还要贵重。他可不能让这两个人捡了便宜,借机夺了他在恒寿城的地位!
果然,薛承神色微凝,脖子不自觉地伸了过来。
“你打探到了什么?”
薛义枭笑了笑,神色间颇有些得意。
“不知爹还记不记得南郡陆氏逆宗案,陆氏一支旁系密谋夺嫡支的宗家之位,后来被家主陆涛逐出岐江城,夜半翻船,一家子都死在南江上?”
“自然。”
薛承点了点头。
南郡陆家难得有八卦,这又是家丑外扬,可是让一众世家看了笑话的。
但笑归笑,陆家内讧也让诸人见识到了陆涛的杀伐决断。
原本以为陆家这一代家主兄弟俩都是不谙世事的文人,没想到陆涛清理起家族内讧也是如此果决,半点都没有手下留情。陆家那那支旁系,阖家上下也有百十口人,就在南江上直接翻了船,全部葬身水底。
陆家嫡支世代掌握着南江水道,不是陆涛,还能有谁有如此的能耐!?如今岐江城里水泼不进,陆涛和陆备这两兄弟也是好本事了!
“怎么好端端的,又想起这个了?”
薛承皱眉,却见儿子笑得意味深长。
“爹啊,我在定安城,看到了一个人,可是和陆家那位神童,长得一模一样呢。”
第99章
“你说的……可是陆家那个榜首陆时己?”
薛琰皱眉。
“他不是在云浮学宫求学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定安城?”
薛义枭得意地摇头, 一脸莫测高深地看着亲爹。
“自然不是陆家那位正主,而是和陆时己有八九分相似的另外一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刻意凑近了薛琰,也低了声音道。
“爹可还记得儿刚才所说之事?那百十口人葬身南江, 可是因为……”
后面半句他没说, 但薛琰几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眼神也开始变得幽深。
“你是说双子之祸?”
“正是。”
薛义枭点头。
“便是十几年前陆家那场双子之祸。当年陆氏七房上告宗家, 说家族嫡支长孙乃是双子, 要求彻查家主蒙蔽族人之过。”
“双子倾家灭族, 这说法世家遵从了百年,长房嫡支若是生了双子,那便等于给家族生出祸端, 按规矩陆涛是要交出家主之位,陆家嫡支也要变成旁支。”
听儿子这样说,薛琰微微点头。
的确是这个道理。
高姓大阀一惯看重传承, 为了凝聚家族力量,一代只能有一个领头人。可若是家族嫡支出了双子, 那其中一个便是祸星投胎, 幻化成一样的模样和兄弟争夺家族权力,迟早要酿成毁家灭族的大祸!
世家流传千年, 好多曾经煊赫一时的家族如今已然消失不见,除了家族自甘堕落, 更有些便是出了双子争锋!
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从在娘胎里就互相争夺养分,到了世间继续争夺家族资源,争夺权力地位, 这便是天生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