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件衣服,艰难地弯腰后仰,想要套到自己身上。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挺/腰的动作,一下子没站稳,差点直接趴下。
宗辞:“......”
他缓了好一会,这才艰难地爬起,偷偷看了眼男人的背影,放下心来。
在神识里看完全程的天机门主:“......”
不知道为什么,千越兮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莫名干渴,满脑子都是方才那幕,如同被烫到一般将手放到唇边,旋即撤回神识。
磨磨蹭蹭了许久,宗辞才将衣服穿戴整齐。
好在经过他这么一番折腾,手指的灵活性差不多也恢复了,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动一下都需要集中精力半天。
这身新的衣服完全按照他的体型裁剪,边缘绣着宗辞熟悉的流云飞纹,绣工和布料皆是顶级,同先前宗辞身上穿的那件如出一辙。他甚至还在袖口和衣襟上闻到了熟悉的奇楠香。
一般来说,修真界的布料在裁剪前,都会用香料浸透一段时间,再制作成法衣。关于法衣香料的选择,也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学问。如今这件衣服上的香气同千越兮身上一样,那多半是天机门拿了给门主做衣服的布匹,裁了宗辞身上的这件。
今天不自在的情绪太多了,多到宗辞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甚至能够做到心如止水,感慨一声天机门果真是热情好客。
“我换好了。”
轮椅上的人转过身来。
少年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的面前,一袭同色白衣衬得他愈发长身玉立,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千越兮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年少凌云时的景象,于是弯了弯眉眼,伸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
宗辞理好自己的衣襟,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帮你梳个头发。”
千越兮手上多了把玄色的木梳,耐心地道,“或许还需要修剪一下?”
说到这,宗辞伸手摸了摸自己在三个月里长到肩头的长发,往桌上摆着的铜镜里一看。
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鸡窝头,目光一凛。
当初一割头发时没多讲究,如今一看简直实在太损形象,不忍直视。
“不用修剪,直接扎起来吧,以后会长出来的。”
他讪讪地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从来没为人扎过头发,也没有自己扎过头发的天机门主面不改色心不跳,“不会。”
宗辞完全没能领会到千越兮的潜台词。
毕竟在他心里,天机门主这四个字就代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全知全能,无所不能。
于是宗辞蹬蹬蹬跑到软塌旁,从地上端来一张小方凳,放到轮椅中央,低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这才坐下,“这个高度好像差不多?”
少年乖巧地坐在轮椅面前,把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身前。从千越兮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他小小的头顶,以及如鸦羽一般纤长闪动的睫毛。
天机门主感觉自己的心都融化了一小块。
“够了,你别动。”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宗辞的头顶。
少年的头发很软很细,摸起来的手感特别好,像是上好的天鹅绒,比长生鹤最柔软的绒毛还要舒服。从远处看去,他整个人就像窝在天机门主脚下的雪团子。
千越兮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怎么下手,许久后才仔细捻起一缕长发,握在手心里,用发梳轻梳。
“这个力道如何?
帮少年梳完一缕后,他低声询问。
“刚刚好。”
宗辞老老实实坐在小板凳上,莫名有些紧张。
一时间,整个静室里,只有梳头发的沙沙声。
少年低下眉眼,感受着男人手指擦过头皮的微冷触感,忽然问道:“千越兮,你平时会梳头发吗?”
这倒是个从来没有人问过的问题。
天机门主愣了一下,“不会。”
历代天机门主,都是这个发型。三千墨发披散,在头发上缠绕古朴的蓝金色链坠,绕过头部,从双耳边缘缝隙垂下,挂在脸颊两边。
究其原因,其实是为了更好地固定头上那件发饰。
发饰并不是一件法器,而是一件代表门主身份的装饰品,用料十分名贵,基本杜绝仿制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千越兮从入门开始,便从来没有束过玉冠。
宗辞颇有些跃跃欲试,“那......我也给你梳一个头发,如何?”
“当然可以。”
天机门主哑然失笑。
整个扎头发的流程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中途有几次,千越兮没能抓紧发带,差点让拢在手心的头发顺着指缝滑出去。后面天机门主充分吸取教训,用上了灵力,如临大敌般掐了个法决,将少年的头发固定在空中,这才化险为夷,没能重蹈覆辙,最终取得了满意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