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此时,哪有半分力气,于是又跌了回去。
季淮墨慌忙接住他,“你还好吗?”
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跟这人闹别扭,满心满眼都是担忧。
安钦扬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并不出声,吓得季淮墨以为他又晕过去了,连忙要高声呼喊。
就在这时,从房梁上落下来几个黑色的人影,赫然就是刚才在屋内的三人,木易,木舞,木柳。
只见木易利索地蹲下身去,从季淮墨怀里接过安钦扬,把他抱回到贵妃榻上,并拉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他的腹部。安顿好他之后,才伸出他的右手抵在他的心肺处,缓缓输入内力。
而木舞则去打水打算给安钦扬擦脸,路过季淮墨的时候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季淮墨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殿下身子不好你不知道吗?前几天还为你挡了灾,引发旧疾。你不体谅他也就算了,为何还……还……殿下一片真心真是喂了狗了!”
“阿舞……”
“主子您醒了!”木舞瞬间不说话了,连忙跑到贵妃榻前,把铜盆放在地上,蹲下来连声问,“您要喝水吗?属下给您倒!”
安钦扬不理她,只是说,“你逾距了。”
“……”木舞在一瞬间白了脸,她紧咬着下唇道:“是,属下知道了。”
“你……”季淮墨紧紧盯着安钦扬发白的唇,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你真的……”
他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怎么会不顾自己的生命而去救一个臣子。他一直以为木扬只是借此脱身而已,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真的会受伤。一时之间,季淮墨有些不敢面对他。
安钦扬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抬起酸软的手对他招招手,“过来。”
第87章 纠结
可是谁知,季淮墨不仅没过去,反而后退了几步,退至门帘处,怔怔地看了他一会,才像突然反应过什么似的,转身跑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主子,这……”
“他一时接受不了,由着他去吧。”安钦扬暗想,果然是太着急了,没有考虑这个人的性格和承受能力。
季淮墨这个人虽然心软,但是也有自己的主见,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这人是他心心念念的太子哥哥。
“可是主子,咱们不能拖了。”
“我自有打算。”安钦扬此时目光清明,哪有一丝刚从昏迷中清醒的样子?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还透着坚定和不容置疑的态度。
“是。”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看出无奈。
“你们下去吧。”此时的安钦扬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前路多少险阻,他都会拉着他一起走。因为,他安钦扬看上的人,就一定是有资格和他并肩站在顶峰的人。
至于季淮墨现在一时接受不了他的身份变化,安钦扬相信,时间总会冲淡一切。
季淮墨落荒而逃之后,很快就回到了他休息的偏殿。把门关上之后,面对满室黑暗,他竟生出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一夕之间,被自己引为知己的人,竟是自己暗恋十年之久的人,这让他情何以堪?想到自己还曾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地述说自己对“太子殿下”的敬仰和爱慕之情,季淮墨只觉得他要去找个地洞钻进去。
在懊恼自己所作所为的同时,他又有些怪安钦扬。
这个人脸皮实在是太厚了!各种夸“自己”的话信口拈来,还惯会装可怜,偏偏自己还都信以为真,十分心疼和同情。
季淮墨不知道安钦扬是什么心态?专门看他的笑话吗?还是真的如他所说,是另有苦衷?这样胡思乱想着,他的眼前不禁又浮现了安钦扬刚才晕倒在地的场景,以及他嘴角汩汩流下的血线。
他是真的伤得很重吧?
因为要跟自己解释才强撑着从榻上下来,又因为不被自己谅解心情激荡下才会急火攻心突然昏倒。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心又揪成了一团。
罢了罢了,等三天一过,我就出宫了,再然后又要准备出征了,再见到他,应该也是自己回来后了。
而这战,不知道要打多长时间,短的话几个月,长的话三五年都有。
到那时,他说不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太子妃,从此与他再无交集,唯有君臣。
于是,季淮墨就看开了,他站起来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缓缓地走向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倒头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是太子殿下醒来了。
季淮墨哼笑一声,继续沉沉睡去。
毓庆宫的寝殿如何热闹自不必说,洛都的坊间此刻也是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