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
“宋卿莫言。定南侯,朕凭什么相信你?”
“正是!侯爷,空口无凭啊。你说逃兵就逃兵,当我等都是傻子吗?”
“楚卿,你怎么看?”
“陛下!他已经是个罪臣,根本没有资格发表见解。先不说萧侯爷与阁老孰是孰非,单言扣押战报贻误战机一条,就可以治他个重罪!若陛下犹疑不决,臣提议,诸位不若就此事先行表决!”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你们这帮人,还有没有点基本的廉耻?”萧岑实在是气得不行,不仅面色涨红,就连胸口都剧烈起伏,那些人刁难自己可以,对九商群起而攻之,这就触了他的逆鳞了。他当下头脑一热,也不顾及场合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指着宋阁老一党,恨声道,“本侯看你们谁敢表决?”
“定南侯!你要做什么?!”敬元帝睁大双眼看着阶下的青年,一时有点恍惚,他觉得这与记忆中一道傲然挺拔的身影奇迹般地重叠了,那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此刻出来作祟,令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便连声音也变调了。
“陛下,臣只想替自己与九商讨个公道。某些人欺人太甚,陛下也要放任吗?”
“定南侯......”武安帝勉强定了定神虚声道,“这是太祖爷的知政堂,你不要太放肆。朕让你站起来了吗?”
“那陛下就放任这些犬只,在太祖爷的知政堂狂吠不止吗?”
“萧侯爷,你说什么?!”
萧岑寸步不让道,“说你!”
“你!!!”
“侯爷。”楚临秋抬手抓住萧岑的衣袖往下扯,试图吸引那人的注意力,他自前面天子问出那句话起,就被愈演愈烈的吵闹声弄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几近晕厥。他强提一口气低低唤了一声“侯爷”,想让人不要说了,却不料萧岑明显正在气头上,不仅没有听到,甚至还隐有要与那帮文臣比试两下的架势。
如果真在知政堂动手,那可不只是“御前失仪”这么简单了。
事态如此紧急,而自己又不争气......心念急转间,他索性一咬牙,借着衣袖的遮掩服下一颗药丸,紧接着便暗中调息使其加速消融,待时候差不多后,方急喘口气高声道,“陛下!臣确有罪,无需表决。今日过后,愿亲摘顶上乌纱及印信,入审刑院等候讯问。然......战报所言之事,尚不知是否属实,以此冒然定侯爷的罪,才是真正寒了......大岐将士的心。您请,三思。”
“九商?”萧岑闻言吃了一惊,他终于重又跪了下来,用手紧紧抓住楚临秋的胳膊,以眼神询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楚临秋却不理他,只执拗地看着端坐于台阶之上的天子,眼中甚至毫无波澜,仿佛早对这一切胜券在握。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代
“楚九商......楚九商!!!你、你真以为,朕不忍心把你投入天牢吗?朕连自己的亲儿都舍得,又有什么不舍得的?”
“臣有自知之明,从未这样以为。今日闹成这样,已非臣所愿。您还不了解吗?臣之所做、所言,但为大岐尔。”
“你......”武安帝细细地打量阶下青年,见其目光坚毅,棱角分明,这才恍然惊觉,有些事情在自己决意赐婚的那一刻起,就已然不受控了。他又慢慢地环顾四周,发现以“公正”著称的知政堂,也有超过半数早自拧了一股绳,剩下不说话的那些,又大多是毫无主见的废物,或干脆与楚临秋交好,未得到“讯息”不便多言。
天子原本私心里想让他们多方相斗,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此时也不得不自问:真的......都做错了吗?
“楚九商,朕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愿入天牢,等候讯问?”
“既是为了给宋大人及诸位同僚一个交代,这天牢......自然是非去不可。”楚临秋说是给“宰相”一个交代,而非数千将士及百姓,其暗含之意十分明显,那便是“我暂时妥协,不过是为了堵你等之口,至于公道,则自在人心”。
“九商!不可!你不能进去。”萧岑抬手搂住楚临秋的肩膀,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随即大声质问道,“陛下!您真想害死他吗?他这样的身体怎能......”
“侯爷!别说了......”
“怎么能不说?你待在那湿冷的地方,不出一天便会寒气入体,落下病根。若说是扣押战报的事......”萧岑眼珠子转了两下,心思便开始活泛起来,他突然挺直腰板,环顾四周
开口道,“宰相大人也做了。陛下是否要一视同仁?收了他的乌纱及印信,也把他打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