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真是荒唐!!!萧氏何时出了一个畜牲子孙?!”言语未尽,就被堂上人粗声打断,连带着楚临秋都惊了一跳,险些跌坐于地,“我孽障......孽障啊!!!萧岑那小兔崽子,还不见踪影?”
“回、回侯爷,城外并无消息传来......”
“一帮不顶事的废物......这地儿谁爱待谁待!反正本侯是待不下去了!”
“诶,安乐侯,孤尚于此,你身为臣子怎可先行离去?”
“殿下见谅,臣......臣生养此逆子,愧对圣人,愧对朝廷,实是再无颜面居此高位,这便入宫请罪去了。”
“泰山大人留步,古礼不可废,您说是吗?”楚临秋在仆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仅凭只言片语就令老侯爷止住了脚步回身看他。
那人眉目疏朗,仪形瑰伟,广袖翩然好似从画中走出,若与萧岑同站一处,任谁见了也得感叹一声,“好一双璧人!”
只可惜了福薄缘浅,一生难遇良人,不过想来,也与他自己平日里并未行善积德有关。
安乐侯不着痕迹地拿眼偷觑旁儿稳坐如山的储君姑母城公主殿下,暗自长叹口气,竟无端生出了少许“同病相怜”的心思。
然似此般念头不过一瞬,俄而他复甩袖转身,大踏步朝院里走去,一面与朝中诸同僚告罪,一面仍摇头苦笑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稍等!!!”
“安乐侯留步!事已至此,不妨替将军收了殿下的‘贺礼’再离席?”
“对......对!!!你不说孤倒是忘了!来人呐!上礼!”那憨太子此时被人拿肘子一碰方才反应过来,赶紧扬手让早前候在厅外的人缓步上前行礼。
“今儿个站在诸卿面前的,皆为东宫乐人。正逢父皇爱臣大喜,故......孤特命之以舞助兴,愿卿二人相扶相持,白首到老。”
此话若放是在和乐之景下面来说,则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眼下新郎倌孤身一人苦撑场面,定南侯却踪迹全无,生死未卜。怎么听都是一种讽刺了。
“殿下这是来砸臣的场子吧?定南侯突然失踪与谁有关......想必您也是心知肚明。”
“难道不是他违抗诏令私自出城,才会惹祸上身吗?都使大人一张巧嘴,惯会颠倒黑白,怪不得能哄得父皇对你高看几眼。”
这太子与楚临秋并肩而立,看似淡然,实则掩在袖中的手心都已经出汗了。
因为确是他派人在萧岑回宫的路上拦截,试图令其赶不及吉时成礼,从而便神鬼不知地搅和了这场亲事。如此,不仅能看楚临秋的笑话,更是利用纹有“飞鹰”图样的刺客令这二人相互猜忌,关系降为冰点。
一箭双雕,岂不乐哉?
然而令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姓楚的非但一眼看穿他的企图,还神情平静宣之于口。
齐太子同他站在一处,总感到自己被匹恶狼盯上,不知不觉间便已汗湿黄衫了。
“九商呐,良辰美景当前,还是好好欣赏妙极舞姿吧,至于其他的......咱们择日再谈。”
话说回来,院里的这几名舞者,确是能力非凡,其一动一静,一刚一柔均恰到好处,再辅以快如急雨的战鼓之声,一时之间竟令人仿佛置身战场。此番场景,使得在场的文人们都觉得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更别提将领们了。有人早已按捺不住激动之情,竟兀自折了木枝跑到院子里与他们翩翩共舞。
太子殿下见状也不阻止,反而指着其中一人笑里藏锋道,“你看他们,滴酒未沾,就已醉得一塌糊涂了!”
“这几位想必是手痒了,过过干瘾也好。”
话音刚落,只见那本在包围圈中连续旋转的舞者,竟冲破重重阻碍,举剑朝楚临秋直直刺去。起初,众人以为是设计好的动作,因此并未阻拦,反倒拍手叫好。
第六十章 维护
楚临秋所带来的护卫在那一瞬间,面色都变得极为难看,他们食指微动,互为对视一眼,身形一晃便要挡在主子跟前,不想被人横臂拦住去路。
楚临秋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他的神情一如往常,双眸微敛紧紧盯着那处剑尖,在心底默默计算着时刻。
终于,在他即将数到“一”的时候,那柄剑堪堪停在了他的喉头跟前,只消再近半寸,便能令他血溅当场。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他们一同转头看着这番诡异的画面,不知该作何表示。片刻后,太子殿下才如梦初醒高喝一声,“好!!!”
这才算打破了令人窒息的静默。
“好甚么?!大胆贼子,竟敢在我萧府撒野,还妄图行刺我夫人!!!活腻味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