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懊恼,暗恨自己的身子。
那妮子又将一个小瓷瓶拿出来,将里头的药丸倒出来给我看,语气焦急地说:“这是我从蜀中求来的好药,最对你的症候,快吃了,病就好了。”
哪有那般的神药,我心中轻嗤一声,知道自己不过是到了寿数,五脏六腑衰竭了。
算来我也是好命,贫苦人家的丫头,本来养大都困难,却因祸得福得了好日子,养尊处优几十年,如今又活到六七十岁,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命格了。
不过看她急的要命,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吃了,果然如我想的:无甚大用。
看着那妮子急的直跺脚,眼泪珠子不停地淌着,我又心软了,自己悄悄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说:“好的,生死在天!”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宋知欢带着哭腔呜呜地说着,一面直摇头。
太后和她互相依靠着,在榻前哭的跟死了亲娘似的。
这话实在是不该我来想的,只是或许人之将死,心就野了,我竟然莫名觉着好笑,又有些欣慰。
一旁的帝后也眼圈微红,恭娴公主赶回宫来眼含热泪地盯着我只看,我竟觉心里万分温暖熨帖:我这活了一生,人说我膝下空荡五福,其实又有谁比我更有福气呢?
等闲哪个人死了,能让帝后含泪,能让长公主伤心?
不过是我罢了。
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原本吊着我的那桩事了了,我便觉着力不从心起来,先拍了拍那野妮子和格格,再对帝后与公主笑道:“人这一生,生死富贵由命在天。我这些年享了不少福,也是一等一的有福之人了!你们又何必伤心呢?”
这话说完,我自觉自己形象在三个小的心里一定拔高不少,想来此时他们定然觉得他们刘额娘是个心胸豁达、眼界开阔之人。
然而还没来得及得意洋洋,那野妮子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说什么呢你?今儿我们在这儿,阎王来了也不能把人带走!”
又说大话。
我心中好笑,摇了摇头,想打趣她两句,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哼哈两声,也是有气无力的。
原来不知何时,我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我这般,殿内众人更是受不住了,我极为艰难地抬手,想给格格抹抹眼泪儿,告诉她:您哭的奴婢心疼。那野妮子就不配了,在外头逍遥那么多年,也不记挂着我。
这样想着,手举到半空,忽地气就接不上了。
我这一双看遍了牛鬼蛇神的眼,最后见到的景象,是格格和野妮子互相依偎着,面带惊恐哭相惨痛。
唉,命数到了啊。
也不知下辈子会做个什么东西,也不知还能不能再和格格、野妮子、黄莺、画眉她们见上一面。
我踢踢踏踏地走着,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当了鬼竟然也飘不动,听来接我那两个说:敢在地府飘的鬼,都不在时间了。
我心有讪讪,撇了撇嘴,压住了想要向上跳试试能不能飞起的想法。
唉,幸亏没给我带那铁链子,不然我可得气活了!
格格啊,野妮子,你们且不用着急来看我!我自己在底下,还能快活两年呢!
——来自新任地府第一富婆:青庄女氏。
作者有话要说:雍正的番外……实在挤不出来!
明天就是咱们知欢潇潇洒洒,后天就是她在现代挥金如土了。
嘿嘿,那个小破空间总算要发挥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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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流璟”,灌溉营养液 +5 2020-09-06 22:08:08天府之国, 风景秀丽。
大船停靠在码头上排队等待,宋知欢甫一推开窗,便见码头上零零散散坐着鲜衣乌发的小娘子, 身前大多是筐筐篓篓, 也有直接粗油布摆在地上,颜色鲜艳的丝绵、含苞待放的鲜花、带着水珠儿的应季果子,大抵蜀中女子说话的腔调都是那般爽快利落, 听在耳中如珠落玉盘,自有一番清脆悦耳。
宋知欢拄着下巴凝神细看着, 一路自苏杭来,吴侬软语犹仍在耳, 风景如画美人遍地的好地方让人流连忘返, 扬州的歌姬也确实比宫中养得多出一番风味。
眼波流转间风情横生, 或是媚态逼人, 或是清丽如出水芙蓉, 也有一首琵琶弹得滚珠落玉,身段轻盈可作掌上舞。
宋知欢乐不思蜀, 看着扬州美人儿, 却羡慕起千百年前的成帝来。
到底是宁馨看不惯她这腐败生活,与弘皓、娉楚一拍即合, 不顾宋知欢的连声反对, 动身向蜀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