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锦葙其实并不是非那个戏班子不可,摆手道:“那便不必了,改日我再听吧!”
如此一来,明日还可以去寻了许太妃出门上香。
可怪就怪在她几次想起来要听戏,想看那武生耍枪,戏班子里总会出现各种状况,尤其是那位武生不是脚伤了就是胳膊伤了。
而她的丫鬟每次在她跟前说到戏班后,也总会跟着倒霉几日。
钱锦葙就笑了。
院子里种了一廊蔷薇花,她按着天气好,就在廊下摆了张软塌,躺在上面小憩。
天气热了,她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薄纱,若隐若现的手臂在轻纱下莹白如玉,从房间里出来前,她还专门给自己精心上了妆,侧身耳卧,姿势惑人。
没等她眯眼假寐多久,就感觉身前站了个人。
钱锦葙眼睛半眯着,妖娆轻佻地开口:“好看么?莫护卫?”
莫卫:“……嗯。”
钱锦葙眼里满满都是恶意的撩拨,一手搭在自己的蜂腰上,另一只手肘抵着软塌,葱白的食指点在嫣红的朱唇上,遣调朦胧:“好看啊……”
最后一个字拖的长长的,然后捏了颗剥好的荔枝咬了一半,就这么捏着指尖,极其恶劣地道:“嗯,我也觉得自己挺美的!可是……”语气一转,变得尖锐:“你觉得好看有什么用!看的着摸不着,看饱了眼睛饿死——”
她视线往莫卫腰下挪了几分,震惊地晃动了几下眼珠,却依旧是嘲讽得明显。
莫卫抱剑的手臂上肌肉动了动,手背上青筋毕露,煞气乍生。
就在钱锦葙寻摸着自己是不是玩太过了,打算起来的时候,莫卫紧抿的嘴唇开了条缝:“女子当重贞德仪容。”
钱锦葙愣怔。
她恣意惯了,老皇帝都纵着她这样,更别踢现在这个没了以后,更加肆无忌惮的自己。
搬出来,抛头露面做营生,周围各种各样的眼光多了去了。
莫卫确实第一个说出这话的人。
一个正被她戏弄的护卫。
钱锦葙忽然觉得没意思,下了软塌,随手捞了件披风搭身上就晃回了正房。
也没什么尴尬或者露怯的,就是觉得,突然没了兴致。
出宫的太妃是不允许再次婚嫁的。
随意哪怕她再欣赏那个耍枪的武生,她也只是远观而已。
有些线不能越,她身后还有父兄母妹,还有外祖一家。
可莫卫是个例外。
她虽然平日里也看不到这个人,不知道他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地地方,但她就是能清晰地感觉到有灼灼视线一直落到自己身上。
这让她很烦躁。
说不清为什么。
于是钱锦葙更忙了!
忙着挣银子,忙着研究涴国的新方子,忙着给看得顺眼的伶人捧场。
一直到小太后出宫,她的日子似乎重新和那座皇宫又搭上了关系,这期间,她鲜少能见到莫卫。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太后居然和那位在宫里不起眼,出宫就是爷的连戚好了。
她说不清是对小太后勇气的钦佩还是对老皇帝生了草原的幸灾乐祸,总之她盼着那俩人好。
就像个念想,再具体的,她有点不愿意太去想。
小太后拜托她找那种话本子的时候,钱锦葙的心跟着蹦跶,眼看着就要冲出嗓子眼。
但真让她自己去给小太后找那些个,她还是有点羞怯的,而且她不知道哪里有卖,身边的人估计也不知道。
想来想去,她身边如今也只有那个寡言的莫卫可问。
她就是确信莫卫不会乱传,这事儿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她开口之后,莫卫这态度——冷漠?狐疑?
“不知,主子要那种书何用?”
钱锦葙恼羞成怒!
这又不是她自己要看的!她也是受人所托!为什么莫卫一幅她要自.渎的表情!
就连她说的话都不信!
手边趁手的茶碗是一套精致的青白釉,她没舍得砸。
气哼哼地出了门,她呵斥:“你不许跟着我。”
豁出去脸皮,她带了个幕笠出去逛书肆,本着这不是我用的,我不用害臊,反正也没人认得出我的态度,钱锦葙终于磕磕绊绊地地买了两本回来。
马车上,她好奇地翻开:女子罗衫半褪,露出……男人雄伟……
这……
那位戚爷用得上?怕不是会把她打死!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问问自己珠宝斋那位颇喜声色的掌柜,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莫卫这混账侍卫一把剑砸出的动静吓了一跳。
然后这位十分不耻她的护卫还真给她送来了一大包裹的话本子。
可到最后她也没想明白莫卫怎么知道她在马车上看了话本子,不过他找来的这些确实比她买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