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清楚,无论秦凤池说不说,官家都有可能知道先生的事情,不说反而是一个隐藏的风险。身为平民,哪有权拒绝上位者的邀请?官家派遣天使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
新泰帝被秦凤池这么直白地拒绝,愣了片刻,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宋史 岳飞传》他点了点秦凤池, 语气中亲昵又暗含警告。
“言之,你那点小心思啊,就别在朕跟前装样了, 当朕是瞎了还是聋了?”
褚楼一听, 吓得抬头看向他,又连忙低头。
完了, 难道官家知道他俩合伙骗人?
“臣岂敢, ”秦凤池却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微笑道:“皇爷不信就请赵太医给褚楼诊脉。这一路马都死了几匹,何况人呢?皇爷真让他去, 万一人累出毛病……您不如提前想想怎么给褚将军解释。”
新泰帝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显然被他噎住了。
他无奈地摇头,显然拿秦凤池无计可施:“我说一句,你倒顶我十句……行啦, 云开此次本就有功,我岂会为难他?”
……秦哥牛逼, 怼皇帝竟然还怼成功了。
褚楼低着头,心里却叹为观止。
吴大监趁气氛轻松, 连忙让人送上茶水点心。他还特地端了一碟山药糕给褚楼, 笑得乐呵呵的:“小将军尝尝, 这叠山药芸豆糕虽是素点心, 可是用料上乘, 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呢。”
褚楼瞅了一眼点心,梅花形状的糕点外皮雪白, 透着微微的红,一看就知道很好吃。他暗暗咽了口水,肚子立刻很配合地叫了几声, 大殿就这么四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
他的脸霎时红透了。
新泰帝和吴大监都忍俊不禁,唯有秦凤池轻咳一声,解释了一句:“我们一早起来还没吃饭……他年纪小,禁不住饿。”
别解释了大哥!
褚楼又囧又丧,恨不得捂住秦某人的嘴巴。
坐在上首的新泰帝神态放松,眼角眉梢都透着微微的笑意,就连脸上细小的纹路似乎都舒展不少。
他慈和地看着褚楼,示意吴大监给他添点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是老话呢。大监你给云开再端一碟别的,敞开吃!在我这里还能让你饿着不成?”
“皇爷说的是,”吴炳胜也忍着笑,又拿了一碟豆皮酥搁在小几上,亲自给褚楼布筷,“小将军别不好意思了,这里也没外边人。”
秦凤池端着茶抿了一口,冲他挑眉:“快吃,没人同你抢。”
“……”
不是抢不抢的问题。
褚楼在心底给秦凤池点蜡,表面只能顶着诸位大佬的目光,当众表演消化不良。
等到两个年轻人吃饱喝足了,新泰帝才吩咐吴大监去九府衙门:“选派天使即刻出发,将口谕传达给威远镖局的孙子初,即召入京为太后诊治,由官船入京,记住,一定要快!”
吴大监接了口谕便直接出宫去了。
接下来也就没秦褚二人什么事,孙子初跟着官船走水路,最快也要七八天,这七八天里,他们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
秦凤池刚准备告退,殿外进来一个少监。
“皇爷,魏王求见。”
秦凤池行礼刚行一半,闻言立刻放下手,拽着一头雾水的褚楼退回原位。
褚楼听到“魏王”这两个字,脑海里第一时间却想起漕船昏暗摇晃的船舱和一张油头粉面的丑脸。他不由抖了一下,妈呀,怎么想起那种丑八怪,于是连忙转头盯着身边人的俊脸洗眼睛。
“干甚?”秦凤池目视前方,嘴唇不动地发声。没办法,旁边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实在令人忽无法忽视。
“随便看看,不给看哦?”褚楼咂咂嘴,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新泰帝听到魏王求见,眉头微蹙,又很快反应过来。他怕太后中毒蛊的事情传开,只命令皇后守着慈安宫,不许人进出。魏王只怕是探望未果,这才来找他。
“宣他进吧。”
对于这位久仰大名的王爷,褚楼自然很好奇。
他见秦凤池根本没有低头的打算,就跟着一起看向殿外。
他自小混的是京城最顶尖那一撮衙内圈,这些高门子弟之间联姻频繁,关系网特别复杂,谁跟谁横着竖着找一找,都能找出点亲戚关系。他的一个小弟陈琛,家世不起眼,但却是魏王唯一的妻弟,虽然他没见过这位王爷,但倒是经常听陈琛提起。
最关键的是,魏王在京城权贵圈,以爱美色出圈啊。他那会儿在船上怼那废物说的不是玩笑话,魏王后宅真的有二三十位姬妾。
殿外传来少监宣进的大嗓门,随后一个穿着朱紫常服的男子跨过门槛,大步走来,对着新泰帝恭敬地俯首行礼:“臣弟见过皇兄。”